在生命即将逝去的最后一刻,她的脑海里只浮着一个画面――丁翎坠下深渊时,她将那把新月梳也丢了下去,随他一同,坠入暗中的沟壑……
庙里烟丝雾缕,如同幻景,庙外却乌黑一片,不知几时,夜色已覆盖下来,猫头鹰的笑声,荡进这阴沉可怖的破庙,她的耳边却清楚地听到了丁翎的声音,面前是一张血肉恍惚的脸!
“疯少……”
“听凌晨来山中砍柴的樵夫讲,他砍了柴来这里歇脚,想到水井边打些水来喝,一看井里头,可不得了,一具女尸泡在井水里!唤了乡亲来捞,这女尸出井时,两只手还是往上伸着的,你看那白布底下,隆起的形状,那女尸整小我是蜷曲的,保持着想要往井水上面挣扎的姿式,僵在那!那樵夫说他来的时候,庙里另有香火,那烟味儿有点呛鼻……”
那怪人仿佛在向她靠近,如一团白雾,突然贴附上来,有湿哒哒的东西,滴落在脸颊上,冰冷的感受,直透内心。
连连呛着水,她冒死挣扎,用力拍打水面,手指抠向井壁,指甲里抠下湿滑的青苔,手心却打了滑,抓不住任何东西,整小我仍往井底下沉。
在庙前围观的村民,顿时七嘴八舌地群情开了:
神智垂垂昏聩时,模糊看到了骧儿的身影,不幸的孩子在冰冷的井水里泡着,见她沉下来时,骧儿伸手紧紧抱住她,双唇翕张,仿佛在声声唤着“娘亲”……
对疯少,她不无气恼与抱怨,更多的则是期盼!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天气又阴沉了下来,暴风呼号,夹裹着片片雪花飘落,山里头竟下起了雪,外头很冷,她窝在角落里,不想出去了,从供桌上捡起残存的半支蜡烛,点起来,连同尽是香灰的炉子上那半截儿的一堆残香,也燃起来,在这烛光摇摆、卷烟袅袅的氛围当中,她裹紧了棉袄子,靠在墙角,入迷地凝睇着丁翎瘫坐过的阿谁处所,逐步恍忽了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