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甚,见骧儿醒醒睡睡的,人还极不舒畅,饭也吃不下,就喂他喝了几口白开水,吃了些小点心,哄着孩子又昏沉沉地睡去了,王妩怜重又转到痴娘那屋,换了身痴娘平素爱穿的素衫儿,绾青丝,挽成美人髻,插戴了金步摇,走出房门,穿过天井,独自往前门酒楼去。
店里伴计也不知店主这是如何了,今儿火气恁大!不就是一个地痞地痞来吃霸王餐么,轰出去就是了,他偏就拍桌子瞪眼,冲那小地痞发了好一通脾气。
王妩怜心头“突突”一跳,眼瞅着天气暗下,外头电闪雷鸣,风雨交集,如此卑劣的气候,她更是笃定了婆媳俩今儿早晨回不来了。连老天爷都在帮她,怎不叫人欣喜若狂!
听别个酒客在窃保私语,说:“郭老三此人,忒没出息,整天只想着混吃混喝,也就数店主脾气好,让他赊了几次帐,此人脸皮儿却忒厚了些,还来白吃白喝,怎不叫人光火?老三这厮,就该遭人骂几次,醒醒脑!”
冲着郭老三狠狠地怒斥了一番,将心头憋的那股莫名烦躁的火气宣泄出去了,丁翎这才稍稍和缓了神采,让酒保将郭老三轰出门去,并再三警告此人:口袋里没钱,就不准再踏进丁家酒楼哪怕半步!
从未曾动粗的他,平生头一回,极是卤莽地拽着她,硬生生将她连拖带拽的,带离了酒楼。
王妩怜自顾自地吃吃发笑,仍坐在酒客双膝,一手勾着人的脖子,另一只手还挑逗着自个儿的偏襟盘扣,第一粒盘扣“嘣”一下松开时,那酒客两眼都充血了,血性方刚的粗暴男人,又岂是坐怀稳定的柳下惠?他连喉结都高低滑动起来。
看她若无其事地回了房,另有兴趣单独哼调儿,丁翎却乱了心境,脑筋里不竭闪现那日巫山云雨、豪情迷乱的画面,――从未在痴娘身上感受过的狂野刺激,扯动着身材的每一根神经,他莫名地感受烦躁,如同上千只蚂蚁在热锅上爬,内心头瘙痒难耐,极是难过!
左脚翘叠在右脚膝盖上,她以非常撩人的姿势,投怀送抱,不但坐到那粗暴豪放的酒客大腿上,还用两手儿勾着人的脖子,仰起纤秀颈项,露着白净的肌肤,抖颤着腰肢,娇笑不止。
统统,就大不不异了!
砰!
……
恁大的雨势,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看模样,那婆媳俩是被这场雨困在庙里头、或是阻在路上了。
王妩怜对着镜子,笑了笑,看着镜子里的本身,已完整没有了痴娘的影子!
饶是那酒客脾气豪放,也不由傻了眼,僵成木头样的,愣在那边不敢转动。
丁翎猛地抡起算盘,往柜台桌面上用力一砸,惊得客人们浑身打一激灵,仓猝挪移了视野,不再去看“痴娘”这不得体的姿势。
如果入夜了,这雨还没停歇,滞留在外头的两小我,怕是回不来了,――郊野极难唤到软肩舆,丁老太那双老寒腿不好使唤,约莫还担搁在庙里,幸亏庙里有配房供香客施主们歇脚……
见他端的走了,她不由瞠目结舌、呆了半晌,心中气恼不已:个假和尚,还要去念那一本端庄?
酒楼里顷刻间鸦雀无声,夜来照顾买卖的桌桌酒客,个个面露吃惊的神采,像是认不得这老板娘了,皆是瞪圆了眼,直愣愣瞅着她那放浪形骸的模样,纷繁在心中骇怪:痴娘今儿早晨是如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