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有为是打十里洋场返来的,大探长的名头是响,一返来就曾被乡里乡亲的当奇怪物种争相围观,他自发风景非常,走在小镇上能有几个不识?不但郭老三认出了他,连丁翎也多看了这位探长几眼。
“他就是郭老三。”丁翎坐在椅子上,不消伸手去指,那两位客人也晓得他话中所指。
这酒楼说大也不如何大,笼统就高低两层砖木布局的楼房,临着街开张做买卖,小楼里木雕挂饰也算高雅,窗明几净,四四方方的格式,敞亮着,一眼就能瞥见排排椅凳、张张八仙桌,除了一楼三三两两地坐了些买醉的酒鬼,二楼还空着,一堂湘妃竹翎毛灯片,整整齐齐,也没啥旁的遮挡物,藏不住小我。
小脚女人穿过的小鞋儿?那玩意有人闻着是香的,夸那是三寸弓足儿温存过的香艳绣花鞋,有人闻着倒是臭熏熏的,嫌那是裹脚布里的畸形物塞过的烂鞋,味儿特别怪!那一大口箱子里挤塞的绣花鞋,得几个女人穿过?
小镇上多数男人,心知肚明:能得疯少嘉许的女子,必是人中之凤。何况,疯少人虽风骚,却毫不下贱,除了经常流连在风月场品酒赏花,对于良家妇女,他则是敬而远之的。
凤流也瞅了一眼郭老三,又问:“痴娘在哪?”这话一出口,大探长的髯毛一颤,又瘪了下去,“小祖宗,我咋把这岔给忘了?”忙又盯住了郭老三,那眼神就跟核阅犯人似的,直盯得郭老三浑身不安闲,脑门子直冒虚汗,喉结高低滑动,“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令夫人想必是个妙人!”凤流抚掌而笑,店主点头拥戴:“确是如此!”
“疯少?”店主也笑了:在这个小镇上,能一笑勾人魂儿的,除了他疯少,还能有谁?
胡有为的目光一下子“钉”在了店主朋友身上,重新到脚打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