瞟一眼痴娘脸上戴着的面具,王妩怜“噗嗤”一笑,“是是是,天底下,就你的四郎待你最好了!哎呀,你如何不叫他陪你来逛庙会,还缠着我做甚么?”
庙会上遭人脱绣花鞋的小媳妇可很多,一见苗头不对,痴娘立马护在姐姐身前,好似母鸡护着小鸡仔儿,瞪眼儿看向人群,一眼就瞄到个鬼祟身影,竟还是她认得的人:“郭老三?!”
王妩怜一听这话,气也消了大半,见郭老三虽是小人嘴脸,浑不端庄,却句句巴结拍马,凑趣奉迎,听得民气里舒坦,特别是“丁夫人”这一宣称呼,令她顿时心花怒放,接回绣花鞋,佯装羞恼地答:“奴家的四郎可不饶你!”
郭老三学这清宫寺人学得也颇像,与王妩怜一唱一和的,倒叫痴娘看傻了眼,呆杵在一旁,也不晓得这二人唱的是哪一出?
“四郎待我也很好呀!”痴娘一手握着冰糖葫芦,一手扶着脸上的面具,痴痴一笑,“他又买礼品送我了呢!”
“有这么玄乎?”王妩怜嗤之以鼻,觉得亲妹子是在诓她,藏了个宝贝不肯与别人分享,却奉迎了婆家,如果暮年拿出来典当了,闹饥荒那阵子,爹又怎会将她卖去北方大户人产业童养媳?
王妩怜却盯着谢礼戏上“跳加官”的伶人,满面嬉相、头戴鬼脸子作戏,登虎榜跳龙门,可努力儿了,她又扭头瞄一眼妹子脸上那面具,状似漫不经心肠问道:“听丁老太太说,妹子出嫁时,咱爹随了好嫁奁,是奇怪物,可值钱了?”
“哎呀!”王妩怜俄然惊叫一声,挤在人群里左顾右盼的,帮衬着看街边的零嘴儿小吃和奇技淫巧的西洋货了,走着走着,一个不留意,竟遭人伸了毛山绿爪,在脚上偷摸一把,她足上套的一只绣花鞋竟被人脱了去!
“好像――好像姐――”
郭老三死皮赖脸地缠在姐妹俩身边,还端的陪着她们逛起了庙会,一口一个“丁夫人”地喊着王妩怜,喊得民气里欢畅着,由着他摇尾巴献媚、一起尾随。
“阿姐!”见她踉跄跌冲几步,脚下不稳妥,几近摔交,痴娘吓了一跳,仓猝来扶,低头才见姐姐脚上的鞋子少了一只。
王妩怜“啊”了一声,又“咦”了一声,“我想起来了,娘很早的时候是有提过这么一桩怪事!我只当那是娘说故事哄我们睡的,哪能当真啊?”
王妩怜不肯去庙里挤这烧香叩首的行列,不喜闻这香火,不爱看“天爷爷”两侧那尊尊佛像,就拉着痴娘跑到会上,东瞅瞅西瞄瞄。
扶着脸上的面具,陪着姐姐边走边看,痴娘兴头可足了,还拦着个卖糖葫芦的,买了两串儿冰糖葫芦,给姐姐吃着一串,她将另一串握在手里,笑着说:“四郎爱吃甜的,我这串可得带回家去,给他吃。”
“丁夫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冲犯!丁夫人大人大量,就饶小的一回吧!”
“阿姐!”痴娘羞红了脸,“你又来讽刺人家!四郎说了,是要赔罪的,你从速瞧瞧摊儿上,有啥中意的东西没?瞧中了,就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