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就要出宫。
含钏轻声唤道。
含钏刚拐过拐角,便被人猛的往里一拖,腰间抵了个冰冷凉的东西。
现在这金簪一收出来,便显得光彩夺目,艳惊四座。
清算着小匣子,含钏垂垂有实在感了。
含钏干脆将金簪子揣进内兜里,免得肇事儿。
素锦帮她的忙,却不是一盒鱼胶就能还清的。
阿蝉半晌没说话,再开口时,声音闷闷的,“...行!到时候,你帮我找个家里有钱的,人俊不俊不打紧,得豪阔!能一下子拿出两百三百两银票甩在我爹脸上,今后我跟我爹、我后娘就再无干系了!”
要赶在观音娘娘果证日和老太后寿诞前,把放归的宫女儿尽数安设出宫。
受好评的场景是,贤人正巧去长乐宫看顾淑妃,正巧赶上饭点儿,正巧将一盅文思豆腐吃完,并赞了一句,“鲜香浓烈,膳房的技术倒是有长进。”
含钏一双眼睛肿得跟个核桃仁儿似的,忙繁忙碌地在膳房跑去跑来,含钏要出宫,膳房的羡多过于妒,酸溜溜的话说了听过便是,明儿个就出去了,谁还把这些无足轻重的话头放心上呀。
含钏感觉眼眶发酸,用力特长背揉了揉,“...我出宫后,我会托徒弟帮你争到去承乾宫的份额,你好好干。二十五岁出宫时,我在宫外等你,我帮你置好宅子和地,帮你购置好嫁奁,帮你找好夫婿...”
阿蝉想了想,也没想出个以是然来,看看屋子,再翻开小木柜子瞅了瞅,没少啥东西,便耸了含钏两下,“疑神疑鬼的!快清算吧!今儿个凌晨四喜尽帮你跑上跑下,盖印子走流程,别到时候文书拿着了,你承担裹儿还充公拾好!”
含钏把匣子放炕下的坑里藏好,吹吹手上的墙灰,没多说,点了点头。
她舍不得。
两个女人扯东扯西,扯北扯南,隔着窄窄的横栏,一边哭一边聊,聊着聊着又哭起来,哭着哭着便睡着了。
太阳高悬,这是含钏在内膳房的最后一日。
那道旨意里是如何说的来着?
阿蝉也没睡着,立即低声应,“唉,如何了?”
入宫这些年,含钏没攒下多少东西。
出宫后,还能常见到白爷爷,可阿蝉却...没法再见...起码要等十年了。
“...托公公带给素锦姑姑。”含钏一向记取素锦帮她得救递梯子的恩典,“请您帮手奉告素锦姑姑,鱼胶得先拿黄酒泡发,借小厨房的火放出来炖点鸡汤,挺补人的。”
吃辣的不吃辣的,吃重口的吃平淡的,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含钏还想再说,白爷爷拍了拍她的背,笑呵呵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门徒走了,徒弟还在呢!你素锦姑姑有啥忙要帮,你爷爷我必然鞍前马后服侍到位!我们和长乐宫的干系在这儿呢!话说多了,情儿就薄了!”
“阿蝉...”
本来,她真的要分开这里了。
这个时候,掖庭里,人未几。
如果赏的真金白银,倒是能给白四喜他爹去太病院换几支人参,可这明晃晃的金簪打着人眼睛,含钏只好收进了小匣子里,内心揣摩着等出了宫就去换了钱给白大哥送去。
看屋子里的陈列,总感受像是被人动过。
“别出声!”
可现在真要分开,含钏内心有点惊骇。
含钏一眨眼,眼泪便被薄薄的棉絮吸洁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