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抬了眼眸,轻声道,“愿闻其详。”
姚五伯顿了顿,手攥成一团,“前年,张霁娘夜游灯会,一名官吏的女儿碰倒了曲贵妃灯楼下的油灯,三皇子当时也在,便与那小娘子调笑了两句,又问了那位小娘子父亲的官职与姓名,这个场景被张霁娘看到了,当夜便责令人手连夜将那小娘子迷晕扔进护城河后,甩在河边,第二日,阿谁小娘子不堪受辱,便自缢了。”
小崽子平白无端回家,老辈儿第一反应是受委曲了。
若没姚五伯,白爷爷现在的日子不能这么萧洒。
曹家和富康大长公主对上了?
天然用银子来变。
如果戳破了本相,那到底还留不留姚五伯?
姚五伯提及此事,眼眶发红,语带哽咽,“厥后奴虽落入下九流肮脏之地,心志也未曾有过半分摆荡!您平日也体贴白爷,求您听一听白爷如何说!奴当真不是个坏种!更不是决计坦白...实在是...实在是活不出来了呀!女人呀!求您明鉴!”
含钏笑起来,“谁敢给我委曲受?我不甩别人脸子都是好的!”
有钱能使磨推鬼。
姚五伯赶快低头。
这没甚么好踌躇的。
且非论他现在端着白家的饭,便是那些人的做派,就不值得他咬紧牙关。
含钏有些吃不惯这个,白爷爷倒是挺喜好的,说是又补又鲜。
说...还是不说?
连四喜阿谁臭兜儿,也没说过姚五伯有半分不好。
姚五伯从速点头,“女人明鉴呀!白家敦睦,白爷和睦,四喜小爷更是暖和亲热...奴...奴虽是被富康大长公主府发卖出来到官窑去的,可在之前店主处,奴并无半点不是!更没有惹出祸事!”
这一点,含钏在曹家这么些天,当真是感同身受。
小女人神采淡淡的,倒了杯茶,茶水斟得满满的,是要与他详谈的款式。
白爷爷点点头,翻身躺回暖榻眯着眼,“那你来做甚?”
马车停在铁狮子胡同,含钏轻车熟路走出来,白爷爷这小老头儿正仰躺在暖榻上晒太阳,身边的方桌上立着几只剥壳剥了一半的活珠子。
姚五伯重新提及,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悲,“进了张家门后,大长公主特别喜好段氏,摁压着张大郎君不准纳妾和通房,只要在段氏有身后才默许了两个通房的存在。厥后,段氏难产,生下张大女人霁娘后就走了,大长公主更是将霁娘看作眸子子般心疼,不准府中有半分违逆。”
“您...您都晓得了...”
“前年,张霁娘...”
含钏把名帖放下,安静地看着他,直入主题,“你到我们家来,但是包藏祸心?”
如果真的,姚五伯倒也是个薄命人。
名册泛黄泛旧,可在他眼里,就像一剂常用常新,随时能要了他命的毒药。
提及旧事,姚五伯鼻腔发酸,有止不住的泪意,听话听音,摸干脆地昂首看了看含钏。
白爷爷一抬头,眯了眯眼看含钏出去了,蹙着眉头坐起家来,同含钏打号召,“...怎的了?这是受委曲了?”
姚五伯跟着含钏,弓着腰进了灶屋,笑道,“您放心吧,家里的米油盐、鸡子、老鸭尽是不缺...”
含钏看了眼白爷爷身后的姚五伯,再看看院子里背对背放着的那两张暖榻,白大郎清楚可见地圆了胖了,精力头也好了很多,白爷爷更是不消说了,退下来以后,除了在“时鲜”做个镇店之宝,便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指(臭)点(骂)“时鲜”那几个副厨,身材和心灵都获得了极大程度的净化,这日子过得比神仙都要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