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晓得那条街上都是熬蚕的,秀娘便留了个心眼,她把陈阿婆家的推车借了来,一套家伙事满是齐的,车里垒了灶,添上柴便能煮水上面。
蚕眠过了就要饲叶,冷不得热不得,一个日夜到要分四时来算,晨昏时节便处春秋,正中午分如隆冬,半夜就是寒冬,样样离不得人的调配,一夜都睡不到个整觉,再不吃那里能行。
这倒是不测之喜,秀娘现在瞧见了银子就没不赚的事理,她一点头,孙兰娘转出来没一刻工夫就拿了个青布包出来,一间院子统共四户人家,连沈大郎跟孙氏的一共八口人,四十来日的炊事一家给了五钱银子。
这下她更把绣活儿买卖摆到一边,既这活计能做,第二日秀娘又去,潘氏被她拦在门口不叫出门,沈老爹是个油瓶倒了也不扶的人,呆在家里便神仙似的拿了把羽扇,趿着鞋子躺在靠椅上摇摆,再不肯看孩子的,如果二人都离了家,两个娃娃谁来看。
秀娘家来便看着银子忧愁,手上的银子凑一凑也有九两,可这钱是娘儿俩个安身立命的,若还上丽娘那儿,今后这一年又要如何度日。
到徐家肉铺子里饶了根猪大骨,本就是无人问津的东西,回家敲断了放进汤锅炖了一下午,把猪下水浸在盐水里泡,把这个卤了,猪肠子配饭配面既便当又开胃。
本来送饭这活儿是潘氏的,她俭仆了惯了,送畴昔的饭菜里也算有荤,却不过是螺肉虾米仁儿,同素菜一起拿油炒了便算一个荤,吃这些个那里能有力量整夜整夜的熬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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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日潘氏得了钱,内心不乐也只得坐住了,拿了秀娘买来的丝线绣花儿,妍姐儿蓉姐儿两个便缩在屋子里玩瓷娃娃,不一时陈阿婆把宁姐儿也带了来,托潘氏给看着,她要带着安哥儿往乡间去,给儿子儿媳妇送些家常衣裳。
每年都有养蚕织绸的人家拿了彩缎子去南山下兜售,小户人家是一匹一匹的攒出来的,不比大户一出丝就是二十多匹,自有牙行遇叫人上门来收,他们那些攒出一匹是一匹,往南山上卖许得的价儿还更高些。
这里是防盗章出自《春深日暖》――怀愫
孙兰娘这才把来意申明:“娘年纪大了,看一个还吃力量,看两个旁人倒要说我们不孝,我想着,叫小姑子给我看看妍姐儿,这四十来日不着家,有蓉姐儿陪着也不会吵着寻我们。”
再有便是夏至,江州府城大富人家往泺水南山消夏,呼奴使婢带驾车骑马的往南山上建的别墅里去,小贩货郎这时便担了柴米面油菜蔬鱼肉,一应家常要使的东西坐了船担到南山脚下,在空位儿石台子上叫卖,这些人家的小厮使女总要下来买了归去。
陈阿婆家里虽富了,这项谋生却不肯丢,她每回都留下上好的五六匹缎子,等着给富朱紫家上门去看,谈定了代价才卖,一来不争这几个钱,二来她倒跟潘氏一样弊端,就爱凑个热烈,看一回江州府里来的富豪人家场面,返来好跟老姐妹们唠上好多回。
“嫂嫂将要去看蚕了,最是破钞工夫,怎的还急赶着做出来,失了精力可如何好。”秀娘把裙儿折起来摆在床上,抱了蓉姐儿过来:“你谢过舅妈没有。”
孙兰娘也是不住的伸谢,还去屋里把两个小人儿都带了来,奉告妍姐儿,娘不在她就跟阿姨mm一处睡,妍姐儿闷了脸儿不乐,蓉姐儿便去拉她的小手,歪了脸凑到她面前去,呵呵逗了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