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各方面获得的讯息,公孙衍出走,是魏国君臣策划已久的事,而详细的履行之人,就是魏公子卬。
天下如同棋盘,而他已经把每一步棋都算好了。
芈月一怔,低下头,细心地想了想:“之前夫子给我们讲课的时候,讲得最多的就是秦国。妾身入秦今后,又常常向张子就教……”她不安地看着秦王驷,“妾身是不是说错话了?”
是时候该走了。
次日凌晨,数辆马车悄悄自咸阳城东门而出,守城卫兵验过通关符节,乃是魏夫人派人送蓝田美玉给魏王。同一时候,一辆客货两用的马车自咸阳城西门而出,载着一名叫“梁贾”的贩子贩货到义渠,通关的竹符里写着贩子与侍从三人,以及丝帛等货色。东门与西门的保卫官兵别离查验今后,都通关放行。
秦王驷道:“秦人不畏战,然并不是喜战好战。当日商君变法,固然于国无益,但这场变法自上而下,无不动乱。如果稍有不慎,则大秦就将分崩离析。以是寡人重用公孙衍,策动交战,连战皆胜,如此才气让各国明知秦国政事动乱,也不敢挑起战役。”
芈月心中暗叹,各国提起秦国,大家都说是虎狼之秦,生性悍野好战。 可现在听起来,这大秦好战,更像是迫不得已,用来打单各国的。
他站起来,看着壁上的舆图,沉吟很久,举起朱笔,在舆图上点点画画。
魏卬站起,傲然一笑道:“现在,他已经是魏国的国相了。”
秦王驷拍案而起:“不错,不错,寡人恰是奇特,公孙衍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寡人曾劝他不要与魏国堕入硬战,国与国的交兵,要谋算的不但是成败,更是得失,但是他却听不出来。厥后魏国连败,他又不肯乘胜追击,反而要转去围歼义渠……张仪初入秦国,就能看出来我秦国应当走的方向,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大良造,却执迷不悟……”他来回走了几步,才喃喃道:“不错不错,他有固执,他的固执让他看不清方向,寡人却不能让大秦陪着他看不清方向。季芈,你晓得吗,寡人方才甚为忧心? 公孙衍此人才气极高,派头极大,又深知我秦海内幕,如果离秦而去,必定入魏,乃至很能够会掀起各国对秦国的围歼来……”说到这里,他俄然暴露浅笑,也缓缓坐下,“可现在,寡人倒不怕了。”
芈月有些不解:“不应时宜?”
他要———归去吗?
秦王驷一拳捶在案上:“立即派人去追,务需求将公孙衍追回!”
秦王驷怒道:“寡人不管,不计任何代价,都要将公孙衍追回!”
秦王驷问:“如何,不肯意?”
见三人仓促拜别,寒泉子正自惊奇,却听得此时前堂哗然喧闹:“唐姑梁赢了,唐姑梁赢了。”寒泉子一听大喜,眉开眼笑:“如此,我本日赢了!”当下忙赶到前殿去,便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芈月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谓执迷不悟,不过是人有固执,以是利诱,以是不悟。”
随即停下琴弦,将酒一口饮尽,“我是回不去了,但是犀首呢,你为何不归去?”
樗里疾悄悄松了口气:“是。”
魏卬看着公孙衍喝酒,俄然感喟一声:“式微,式微,胡不归?”
芈月不解地问:“大王这是如何说?”
承明殿内,樗里疾跪鄙人首,面对着如同困兽般暴怒狂走的秦王驷:“魏卬与公孙衍早有勾搭,策划了这么久,你们都是死人吗,竟然于事前一点也不晓得? 他是如何分开咸阳的? 没有官凭他如何投宿? 没有铜符他是如何分开关卡的? 当日连商君也未能逃离,为甚么公孙衍反倒能分开? 这伙人手眼通天到多么地步了? 你给我去追,去查,一个也不准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