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卬专注地看动手中的琴,悄悄拨弄着:“犀首另有持续留下的意义吗?”
他站起来,看着壁上的舆图,沉吟很久,举起朱笔,在舆图上点点画画。
却见秦王驷神采乌青,强抑脾气:“没甚么,家中俄然有事,我先走了。”
秦王驷问:“如何,不肯意?”
因昨日饮宴未完,本日魏卬仍与“公孙衍”在云台饮宴。
魏卬将几案上的过关符节和竹册推到公孙衍面前:“这是过关符节,这是捏造你身份证明的竹册。马车已经安排好,明早你便分开咸阳。”
公孙衍俄然放下酒杯,杯中酒溅洒几案。
而宣称已经醉倒的公孙衍在书房中与魏卬对坐。
魏卬不再持续说话,只是轻拨琴弦,几次弹着刚才《式微》那一章。
七月初十,也是四方馆辩论之时,克日墨家大辩,秦王驷必然会感兴趣的。
秦王驷轻叹一声:“是寡人忽视了。寡人任公孙衍为大良造,乃以国士相待。公孙衍任职以来,为寡人立下赫赫军功,不负任务。君臣相知,原是大幸,怎奈时移势易,公孙衍的政见主张,于本日的秦国来讲,已经是不应时宜了。”
公孙衍在书房中,对着舆图,几日未曾出门。到了最后,舆图已经被他画得脸孔全非,他这才一掷笔,哈哈大笑:“吾得之矣!”
樗里疾悄悄松了口气:“是。”
但那贩货到义渠的贩子车队,出了西门以后,转折向东,一起翻山越岭,疾行至魏国。
承明殿外,都能够听获得秦王驷的吼怒之声,只吓得来往的小内侍们战战兢兢,恨不得贴着板壁而走,脚下不敢收回一点声响来。
公孙衍手中酒杯重重落在几案上,他看着魏卬想说甚么,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是我藐视公子了,我一向觉得,您已经随遇而安,没想到您身在咸阳,心仍在大梁。”
公孙衍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我当日在魏国,不过是个偏将。秦君于我有知遇之恩,拜为大良造,以国相托。纵君臣定见相违,但我仍然是秦国的大良造,又岂可轻言拜别?”
芈月不解地问:“大王这是如何说?”
樗里疾硬着头皮劝道:“大王,臣已经派出铁骑奥妙去追,如果当真追不返来,亦不成过分张扬。”
花丛中,公孙衍和魏卬各踞几案喝酒。
次日凌晨,数辆马车悄悄自咸阳城东门而出,守城卫兵验过通关符节,乃是魏夫人派人送蓝田美玉给魏王。同一时候,一辆客货两用的马车自咸阳城西门而出,载着一名叫“梁贾”的贩子贩货到义渠,通关的竹符里写着贩子与侍从三人,以及丝帛等货色。东门与西门的保卫官兵别离查验今后,都通关放行。
魏卬意味深长地看着公孙衍:“犀首如许聪明的人,何必再问呢?”
大要上看来,这只是大良造与秦王理念分歧,是以负气而走,但是此事,倒是经历了一番谋算已久、惊心动魄的国与国之间的暗战。
见三人仓促拜别,寒泉子正自惊奇,却听得此时前堂哗然喧闹:“唐姑梁赢了,唐姑梁赢了。”寒泉子一听大喜,眉开眼笑:“如此,我本日赢了!”当下忙赶到前殿去,便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司马康大怒,用刀逼近魏卬道:“你,好大胆量!”
但见落日西下,魏卬的浅笑固结在脸上,充满了讽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