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月道：“好。”
樗里疾听到这里，不由大惊失容，立时站了起来：“太后，你……”
樗里疾嘲笑道：“天下豪杰，并不如太后料想的这么轻易摆布。”
这一日，恰是谷旦，杀人的谷旦。
樗里疾看着芈月，怔住了：“十年？”如果十年就能够规复先惠文王的基业，那么十年以后呢，她真的能够持续扩大，真的能够向着“天下奉秦”的雄图奔去？想到这里，他摇了点头，长揖到底：“若如此，老臣甘为太后鞠躬尽瘁，事太后如先孝公、惠文王。太后若不能实现，那就请太后退居内宫，不能再行干政。”
也不知过了多久，樗里疾方感觉五脏六腑似归了原位，他本能地想避开如许的话题，这不是他能接受的，但是，这又如此吸引着他，让他忍不住跟从着她，去投入如许的狂想。不，他不敢再想下去，强抑心潮转开话题：“太后不必说此远景，老臣只愿秦国在此大乱以后，还能看到太后规复先惠文王的基业。”
芈月轻叹：“是啊，秦人一代代埋骨于东进之路，为甚么还要一代代人持续东进？因为不东进，秦人就永久被边沿化，被视为蛮夷。各国不是不晓得变法的好处，但是却没有勇气去承担变法的痛苦，只要秦国挺过这类痛苦而真正强大起来。六国事仇视秦国，因为他们不安，他们胆怯。我们能够为了这些过期之人而停下窜改的脚步，自废武功再退回到掉队的秦国吗？”
樗里疾伸脱手来，与芈月击掌三声。
芈月道：“天下奉秦，是秦国必将成绩的雄图。在我有生之年做不到，我也能够让世人看到并承认大秦终将实现这个目标。自我子、我孙及至三世四世，终能至此！”
这场大雪纷繁扬扬地下了七八日，到雪愣住的时候，咸阳表里，已经是银装素裹的天下。
芈月淡淡一笑：“若说规复先惠文王的基业，我与你十年为期，何如？”
樗里疾双手握拳：“好，老臣就与太后打个赌，不敢说甚么天下奉秦，老臣甚么时候能看到太后将秦国规复到先惠文王的盛况，便当向太后称臣尽忠。”
樗里疾看着芈月，久久不语，他已经完整怔住了。他想到当年，在父亲座前，听到他提及如何推行商君之法的雄图；在兄长座前，听他说如何安定四方图谋深远的构思；乃至在侄子面前，听他说如何夺雍鼎以称霸诸侯的好笑打算。但是这三代君王，没有一小我敢说出“天下奉秦”这四个字来，不，自周天子东迁以后，数百年间，天底下无数明君英主，都不敢说出如许的话来。贰心头颤栗，他感觉惊骇，他感觉面前似有一座泰山压顶，让他没法呼吸，没法说话。
芈月道：“齐王已逝，魏王平淡，楚王易受摆布，当世唯有赵王，或可与我一争高低。魏国衰，韩国弱，齐国有燕国管束，赵国东有齐，西有秦，扩大困难。但对于我来讲，西戎南楚，迟早是我囊中物，得西戎南楚以后，赵国焉能与我争锋？”
芈月端坐，寂然道：“将来的秦法，会代替明天的周礼。将来不会再有六国，不会再有诸侯之间无穷无尽的战役。如同七百年前天下奉周，四海归一，将来，会是天下奉秦。樗里疾，你可敢与我共同联袂缔造这一天？”
樗里疾听到“崤山”二字，早已是老泪纵横：“身为秦人，如何敢忘崤山之战，那是国耻啊。崤山上面的累累白骨，是我秦国历代为了东进中原而支出的代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