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他当一辈子的炉子,他也乐意之至。
不是景翊,还会有谁?
冷月像一只玩累的猫儿一样,软软地伏在他怀里,悠悠地又补了几句,“就拿剑鞘打的,剑鞘打断就上手挠了,伤不着……”
她如何就能睡得那么死?
冷月睡醒的时候,屋外已经雨霁天青了,澄净的晨光穿过一侧窗子投进屋里,洋洋洒洒,满室腐败。
这辈子最让他感觉内心没底的事儿已经在和冷月当众三拜以后烟消云散了,就是天塌下来,他另有甚么好不安的?
现在想着,景翊总感觉有点儿模糊的不安。
冷家的一众兄弟姐妹里,冷月和冷嫣从小就是打斗打得最频繁的,频繁到时至本日景翊已经偶然再问为甚么了。
直到有个行动盘跚的老婆婆从她面前颠末,满目顾恤地往她画下的圈圈里丢下两个铜子,冷月才认识到,她如果再在这里蹲下去,她没脸见的就不但是景翊一小我了。
牌匾下的铺子门口,蒸包子的笼屉摞了四五层,白花花的蒸汽从蒸笼缝里挤出来,咕噜噜地直往上冒,站在巷子里都能闻见一股股的肉包子香。
不等景翊问完,冷月痛痛快快地接道,“打斗去了。”
景翊在冷月湿哒哒的后背上轻柔地顺了顺,“跟你打斗的是猫,还是女人?”
看起来……没有仿佛,明显就是出事儿了。
景翊本筹算就安温馨静地当会儿炉子的,到底还是没忍住。
冷月脸上一烫,“噌”地从床上蹦了下来,从衣橱里随便抓出一套衣服,一头扎到屏风前面,顺手一绾头发,把衣服三下五除二地穿好,窜出来抓起桌上那把没了鞘的剑,风一样地奔出了门去。
冷月精力头一起,脸上的红云一扫而过,理理衣服,拢拢头发,健步走出巷子,径直走进庆祥楼,刚走到门口,店伴计还没迎上来,冷月一眼瞥见端坐在店里正中间那张桌子上的人,脚下一乱,几乎被门槛绊趴下。
离天亮另有些时候,景翊干脆把她抱上床,想帮她把湿透的衣服换下来,刚宽掉外套,抖了抖水,一个几近湿成浆的纸团就从她衣服里滚了下来。
站着都能睡着……
景翊。
冷月一骨碌爬起家来,手掌压着略长的袖管,才发明本身身上穿的是一件男人的白衫。
除非……
白叟家总说女大十八变,冷月从小到大一向在变,但有些东西是始终没变的,此中就有打斗这一条。
冷月的身子又湿又凉,贴在身上很不舒畅,景翊不但没今后闪,反倒往前迎了迎,调剂了一个更舒畅些的姿式任她贴着。
眼睁睁看着冷月红云密布的脸快速一肃,景翊一愣,冷静地搁动手里的豆腐碗,盯着冷月俄然攥紧的剑,心平气和隧道,“阿谁……夫人,我实在就是特地来给你送钱的。”
景翊微微低头,在冷月还一个劲儿往下滴水的头发上浅浅地吻了一下,发自肺腑地叹了一声,“夫人打斗辛苦了。”
冷月就在景翊直愣愣的谛视下把没鞘的剑“咣当”往桌子上一扔,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顺手一甩,抓起桌上的茶壶猛灌了几口隔夜的茶水,才华定神闲地对吓傻在一旁的季秋道,“我想洗个澡。”
还真猜着了……
冷月有点儿蒙,她刚才搂的抱的压的踹的……不是被子?
景翊顺手拾起来,偶然地往上扫了一眼,一片恍惚的纸团上一个尚未化尽的字模糊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