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翊身子微僵,不察地皱了下眉头。
景翊话音未落,画眉悄悄动摇的头颈已然僵住,步摇坠子有力地闲逛几下,也不再出声,刻画精美的面庞模糊发白,唇边长年挂着的含笑也僵得没了踪迹,只含糊地应了一声,“公子谈笑了……”
“如许吧,”景翊温然昂首,看着已放松下来的画眉,嘴角轻勾,“我有两件事猎奇已久,与你这副身子有关,你如果老诚恳实答复我,我就免你剩下两壶的罚,咱俩渐渐喝,也免得华侈这么金贵的茶汤,如何?”
得人奉送。
景老爷子就喜好立室的茶,景翊只在家里尝过一口,许是日子隔得久了,他总感觉那会儿尝着立室的茶只感觉有点儿难喝,还没感觉难喝到这个境地。
“不是不是……我是在门口脱的!”
“是……”画眉谨慎翼翼地坐归去,见景翊脸上不见一丝怫然之色,内心稍稍放松了些,唇边不由重新挂起那抹娇媚的淡笑,“景公子真是极尽讲究之人,在佛门中仍要饮这等金贵的茶叶……倒是便宜画眉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景翊总感觉,自打他进了安国寺,冷月看他的眼神里酸味就一刻浓过一刻,他如果在这儿待上十天半个月,冷月的眼神没准儿就能把他腌成腊八蒜了。
目光落在女子脸上,景翊也狠愣了一下。
景翊听得一愣,不由自主地暗吸了一口气,咂么了一下袅绕的茶香。
景翊愣得差点儿把手里的茶壶盖子摔到地上。
景翊忙活在腰间的手顿了一下,一时候系也不是,不系也不是了。
“……”
画眉内心慌乱得很,一时揣摩不透景翊的心机,也不敢怠慢,忙道了声谢恩,站起家来,捧起茶壶,抬头便往口中灌茶。
景翊把斟好的茶送到画眉面前,收敛起些许笑意,温声道,“画眉女人还记得冯丝儿吗?”
景翊这话说得和顺里带着一丝轻挑,像是东风拂过一汪静水,在画眉五脏六腑间撩起一阵难言的动乱。
冷月没答她,只站起家来把景翊拽到外间,一边不带甚么好气地清算着景翊开敞的衣衿,一边抬高了声音道,“王爷让我从她嘴里问点事,她这儿跟我较着劲儿呢,我对她下不了狠手,就把她带来了,你替我问问……”
景翊松松懒懒地坐在桌边,也不起家搀她,只一如既往地温声道,“就照你们雀巢的端方吧,罚三壶,寺里没酒,你喝茶就行了。”
茶水不热不凉,喝起来毫不吃力儿,景翊不催她,也不看她,就只等她喝完以后把茶壶搁下,便拎了铜壶来续上热水。
景翊眉心微展,悄悄抿嘴,睫毛对剪,“那我有言在先,我问话的时候你不要出去,不管我说甚么,你都不能出去打岔……也不能打我。”
方才系好,还没来得及清算前襟,那背身而坐的风尘女子就带着一抹含笑缓缓转过了头来,一急之下,景翊仓猝抬起两手交叠护在胸口,把那女子看得狠狠一愣。
“不是……这衣服是我本身要脱的,跟方丈没干系。”
“……”
“……”
“是……”画眉不由自主地微微点头,视线低垂,方才还惨白一片的脸颊顿时透出一抹诱人的红晕,嗓音轻柔如梦,“公子叨教,画眉必然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