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里到处都是满架的木香、荼藦、蔷薇,红白相杂,芬芳之气袭人而来,春光正因其长久而美不堪收,桃花梨花也在这最后的日子里花尽力的开着,也纷繁的谢着,小径上尽是惨白荏弱的花瓣,粉色、红色,任人踩踏,却美得屏息。
这日是可贵的好天,天空蓝得柔嫩而清澈,阳光光辉,还没到最热的时候,统统都方才好。马球场边早已搭好了帷帐,供来宾们随便坐着旁观,茶水食品样样精美,阿蘅天然是在中间视野最好的高台里旁观,泽阳公主坐在一旁笑盈盈替她讲解,一样都是公主,这个倒是天子的亲妹子,隆福太后的心肝,是千万不能获咎了的人。
阿蘅劈面的青衣少年神采却微微变了,李昉看了眼那青衣少年,脸上尽是猎奇的笑容,阿蘅笑微微道:“我无事游园赏景,看这位公子在这里一小我下棋,手痒也下了一着,还未就教大名呢。”
而她神采的呆滞却让李昉和顾旷心知肚明,这位公主是晓得这婚约的存在的,而那一闪而过的惊奇也说了然这真恰是巧遇,并非决计制造的相逢,李昉早哈哈大笑起来:“这还真是缘分啊,阿蘅好久没出来玩儿了吧,宫里不闷么?千灏是旷哥儿的字,莫要拘礼了,坐下吧坐下吧哈哈哈。”
李昉笑道:“这桑落酒不伤身材的,没干系的,这才多少呢,要说烈酒,还是长乐坊的冲天香,那才是一等一的烈……”
阿蘅还是笑眯眯:“你可要谨慎罗。”一边又下了一子,对方的大龙岌岌可危,少年聚精会神起来,花落如雪,不时有轻浮花瓣落在棋枰上,少女纤细到透明的手指悄悄拈起来放到一旁,而发上、衣衿上却尽皆是拂之不及的落花,好像艳雪乱香,少年看向阿蘅的目光越来越古怪。
纤长的眼睫微微一颤,阿蘅明显呆了呆,顾旷,永乐侯季子,本年十六,是太后早就属意的明华公主的驸马人选,早就与顾家通了气,只是阿蘅年纪尚幼,太后舍不得她出嫁太早,是以只与顾家表示,要留公主多在身边几年,婚约这事也未曾公开。崔华仪作为皇后天然参与了请安顾家命妇的访问,至于明华长公主天然也是晓得的,隆福太后思虑周到,为防着女儿此后婚姻不谐,早将顾家的环境各房女眷一一都给女儿说过,早早做好筹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