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容背上出了一层薄汗,深深叩首道:“臣愧不敢当,长公主智勇双全,请陛下仍让她统领朱雀军。”
战事初定,燕境根基安定下来,大寰没有出兵骚扰,其他小国也已膺服,这时候崔华辰便要忙着稳定百姓民气,推行各项仁政,任命各地官员,调派驻军,忙了个团团转,百忙当中,他还是找了纪容来交心。
纪容心中一惊,赶紧道:“朱雀军此前一向令行制止,未有违背长公主军令的,此前或有些将士心中有些不平,但颠末塔城一役,皆心折口服!”
纪容回了燕都闲了下来,得了崔华辰召见,还觉得是要给他甚么新的任务,没想到崔华辰倒是看似随便地问他出征和长公主的相处环境。
他晓得此事是燕帝措置的,也不敢使出那些公开刺探的手腕,长公主又关了禁闭,明天还是那流亡之夜后他第一次见到阿蘅,心中牵挂很多事情,忍不住端了酒杯上前请安。
纪容怔了怔,崔华辰看他不解其意,只得再进一步挑明:“爱卿年青未娶,又是文武双全,朕原觉得这些日子,你们共同交战,总能生出些默契。”
崔华辰抬眼去核阅纪容,只见他长睫微垂,神采淡淡,却不掩秀美清雅之态,经了此次疆场历练,畴前那端倪间的阴霾之气尽去,更添了几分精华,心中不由更觉对劲,仍出言摸索道:“朕传闻朱雀军并不是很服长公主的帅令,你看朕是不是该让长公主换个位置。”
崔华辰笑了笑道:“现在看来,你是偶然?”
宴会按草原民风开的,以示燕帝之宽仁体恤。大大的厅内铺着富丽的波斯绒毯,鼎钁酒器,舞乐歌姬一应齐备,乌黑的马奶酒,酸甜适口的乳糜,芬香鲜嫩的烤羊,珍羞美酒如流水般送来,极尽豪奢,宾主尽欢,仿佛之前那些死过的人流过的血都已被人忘记普通。
纪容勉强站了起家,听到崔华辰所说长公首要嫁人,又不好持续辩驳,但是如同明珠将要藏于暗室,苍鹰归于金笼,他只感觉一种淡淡的可惜之意在心中升起,崔华辰走了几步却又道:“朕将长公主安排在你军中,你应晓得朕的意义。”
纪容心念电转,一边揣摩着帝心,一边谨慎回道:“长公主殿下思谋深远,果断非常,臣等皆佩服敬佩。”
崔华辰低声笑了笑道:“起来吧,如何吓成如许,长公主身为女子,总要嫁人,现在燕地也算根基安定了,朕也不筹算让她在军中了。”
崔华辰忍不住笑道:“到底是不敢成心,还是确切偶然?”
崔华辰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着帝衮,龙黻博带,玄色正服,袍襟下端绣着江牙海水纹,脸上虽带着笑,双目深沉,说了几句后杯盘重开,酒过三巡,君臣和乐,场上开端自在敬酒扳话起来。
纪容默了默,内心敏感的感觉该当另有别情,但是任他脑筋再如何猜测,也千万想不到阿蘅之前与独孤晟了解,只能接管了这一说法,他看阿蘅眉间模糊有些郁色,反过来欣喜她道:“两军对战,总有捐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公主不必挂怀。”
崔华辰只道:“老是她声望不敷罢了,此事之前也已罚过,朕反面你计算,朕筹算让她卸了朱雀军主帅的职务,由你升任。”
因是国宴级别,阿蘅穿得相称昌大,广袖高髻,玄裳红裙,宽宽的腰带上系着璎珞玉佩,厚厚数层的富丽号衣让她坐下就懒得起了,一向坐在那儿担负背景,可惜坐在劈面的海里王炯炯的目光一向射过来,教她吃东西都没能好好吃。鞑靼王被封为顺安王,海里王作为其胞弟,封了个勇义侯,作为武将来讲,阿蘅对他还是非常佩服的,不过本身狠狠算计了他两次,虽说疆场上原就是不择手腕,现在份属同僚,不免还是有些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