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泪水划过脸颊,顺着下巴滴落,泪痕被风吹拂,干涩又冰冷。
问出了内心纠结了无数光阴的题目,江蓠严峻非常,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眸,想从内里看出甚么,恐怕一个眨眼错过任何一丝情感。
想到这,她甩了甩头,将乱七八糟的情感甩到了一边去。
她面上的笑意一瞬即逝,没有伸展至眼底,段珩应了一声,当是回了她的话。
夜里的风带了些凉意,吹在身上,不免有些冷。后院中空无一人,江蓠走到了院中,感受着砭骨的冷意,不由得抱了抱手臂,搓了又搓。
江蓠这才回过神来,双手合十搓了搓有些冰冷的指尖,故作轻松地说道:“我、我方才也感觉药快好了,以是就过来看了看。”她顿了顿,“恰好你也来了,还是你送去吧。”
见他如此,她不知为何有些模糊的孔殷,紧接着又问了一句:“那你是如何筹算的?”
江蓠脚步一顿,隔着一座院落,她看不清他面上的神采,只看到薄纱似的月光落在他的肩头衣摆。
风还是冰冷,月夜还是寒凉,他的怀中却还是那般暖和。
她的声音缭绕在耳边,段珩悄悄地站着,没有回过身来,也没有分开。他面无神采,但端着托盘的双手越来越用力,像是要将那块木板折断普通。
拽着他衣裳的手终究松开,像是松开了最为首要的事物,心头一下变得空落落,破开了一个大洞似的,酷寒的风肆意地吹着,周身都冰冷极了。
她早就想到了,以他的性子,是必然会倾尽统统来帮云隽解毒的,他甘愿本身死,也不会让云隽出一点事情。
此时有厚重的云朵遮住了月光,六合万物仿佛覆盖了一层薄纱,失了几分敞亮,多了几分迷蒙。
驿站就是驿站,毕竟不能长住,得趁着她身子转好快些返回重英山,到时候让师父想想体例,化解她体内的蛊毒才是要紧事。
人只会看到群星中最为闪亮的那一颗,忽视那些暗淡无光的,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不公。
“……汤药快凉了。”像是没有看到她的惴惴不安,他侧头避开了她的目光,淡淡道:“我先去送药。”
遮挡着月光的云垂垂散开,敞亮的月光被泪水恍惚成一片光晕。
有些情感因为她的抽泣而决堤,能将统统的明智淹没,段珩皱紧了眉头,手中的托盘因为突然减轻的力道而断成了两截,盛着汤药的碗顺势落下,重重摔在空中上,“哐当”一声,瓷碗四分五裂。
他还是她最为熟谙的模样,右手老是会不自发搭在腰间的佩剑上,好似是一种身为习武之人随时随刻的防备,又好似是一种风俗。
“她、她还是年纪小,为了你能够不顾统统。”江蓠一向絮干脆叨地说着,说话能让她用心,以此来忽视心口生生的疼,“可我胆量小,我也想过将蛊虫渡到我体内,只是我想着,能够有更好的体例,能够不需求有报酬之丧命……”
院中起了阵风,能钻进骨头缝里似的,分外寒凉,她顺手将耳边的乱发掖到耳后,想说些甚么无关紧急的话来减缓一下氛围,可有些话到了嘴边,却甚么都说不出来。
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得攥紧成拳,力道大到浑身都在跟着颤,她再也忍不住澎湃彭湃的情感,哽咽着哭出声。
而后,她许是再也没有机遇伴随在他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