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澜手肘处敷了药,感受凉丝丝的,舒畅多了,端倪间天然便伸展开来,这会儿正谨慎的撩起一丝裂缝往外看,见到乌压压的人群,顿时皱起了眉头,“公然是误了时候,这会子人多,等上了山,估摸着天都要黑了。”
李三只感觉头顶一凉,几缕乌黑的头发从面前悠然飘落,背后不由腾起一丝寒气,豪情这女人还是位练家子!不过他一贯诚恳胆小,又想到车里的太太和女人,背后那丝寒气也就散了。站在一动不动,以身子原地挡着车门,大声的开口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行凶,另有没有国法了!”
“母亲。”锦澜内心一急,好不轻易才出来,若真归去的话前面做得统统可就全白搭了,她忙坐直身子,咬牙强忍着狠恶的痛苦动了脱手肘,假装若无其事的模样:“您瞧,这不是好好的么?原就说好明天去的,俄然又不去了,菩萨会怪我心不诚的。”
离西城门不远便是一处阛阓,常日里住在西郊的商贩走狗凡是都是带着自家的东西到阛阓上换钱,且本日和锦澜她们一样筹算提早到灵济寺的人家也很多。朝晨时分行人未几,天然不感觉有甚么,但跟着日头越升越高,四周逐步热烈起来,两辆马便成了出入城的停滞。
话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势,红衣女子顿时就哑了火,忽的转头狠狠地瞪了李三一眼,跺了顿脚,重新坐回驾车的位置上,一脸委曲。
几近是步步挪上山顶,李三将马车停在一堆宝马香车中,沈氏带着锦澜下了车,当然下车前,锦澜头上已经戴上了帏帽。惠秀和碧荷一左一右拥簇着她们朝寺里走去,李三则留下来将马车挪到合适的处所。
沈氏看到女儿沉默的小脸,叹了口气,伸手将她被风吹得有些混乱的发丝勾到耳后,柔声说道:“我并非指责与你,只是事关女子名节,不得失慎重。”
锦澜抬眼,看到沈氏脸上的忧愁,内心一涩,定定的开口说道:“母亲,您放心,澜儿今后不会这般草率了。”
想来也只能如许了,如果让人回府再叫辆车来,恐怕担搁的时候会更久,沈氏沉吟半晌,对李三叮咛道:“先将马车挪到边上去,从速修吧,别担搁太久。”
沈氏也透过裂缝往外瞥了一眼,“反正要在寺里小住几日,也不在乎多等这点时候。”
李三应了声,谨慎翼翼的将马车挪到路旁,腾出过道给行人,待停好后顺手取了挂在驾座底下的粗布袋子,内里装的是简易的东西,仓促下车蹲在松动的车轴前玩弄起来。
这声音,竟是出奇的熟谙,虽带着一丝陌生的沙哑,却让那股锥心的痛苦又浮上了心头。锦澜神采恍忽,一向埋在心底深处,那些早已忘记的东西,俄然之间,被生生拽了上来,在面前分毫毕现。
惠秀和碧荷在中间看着,也为锦澜的伤势揪心不已,只是沈氏和锦澜说着话,她们不好插嘴。这会儿见沈氏难过,惠秀便劝道:“太太,要不让李三就近寻个医馆给女人看看?”
许是不肯再担搁时候,马车里的声音再度传出,“舍妹年幼,还望兄台包涵......”话还未完便听到一声极其微小的闷哼,车里再无任何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