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澜目露焦色,却咬了咬嘴唇,强忍着没出声。这个时候她若出了声,哪怕随便一句,都极有能够被韶姨娘借题阐扬,绕到沈氏身上去。
韶姨娘也不辩论,反而顺着沈氏的话说道:“太太说得有理,不过,万一有个甚么事儿,只怕丫环们忙不过来,忽视了可就不好了。”说着特地看向宁姨娘身边的茶盅,又侧眼扫过她右手边上光可照人的桌面,“何况这是老爷叮咛下来的,要趁着外放,重新买一批丫环小厮弥补到各处贫乏人手的地儿去。”
世人一惊,猛地昂首望去,只见惠秀扒开水晶珠帘就冲了出去,三两步到沈氏床前,噗通一声,膝盖重重的磕在地上,脸上充满了严峻与惶恐,“太太,太太,是不是奴婢做错了甚么?奴婢必然改过,只求太太别将奴婢赶出去。奴婢自幼父母双亡,娘舅舅母又是那样的人家,若非碰到太太,奴婢早就......”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继而似想到了甚么,膝行两步,朝沈氏猛磕几个头,扬起泪渍未干的脸,矢语发誓般说道:“太太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愿毕生不嫁,一辈子服侍在太太跟前!”
话还未说完,外间便传来清脆的撞击声,紧接着是碗碟落地的分裂声。
想到此,沈氏心中涌上阵阵难过,她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惠秀,轻叹道:“罢了,你先起来吧,干脆离年底还早,即便要放你出去,也会细心替你寻上一户好人家,必然不会亏了你,不过......”说话间,沈氏扫了稳坐在旁的韶姨娘一眼,“若你执意不肯,此事且先搁着,今后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听是叶霖的意义,沈氏沉默了,锦澜一见,不由心急万分,可还未容她想到体例,沈氏已经缓缓的说道:“既是老爷的意义,那就这么着吧。”语气里带着丝丝无法。
“澜儿这孩子与我靠近...”沈氏叹了口气,眉间尽是萧索,“也不知是福是祸。”
虽说她和蔓萍是太太身边的大丫环,外人看来自是风景无穷,唯有本身才清楚其中酸楚。韶姨娘管家,府里很多丫环婆子们面上恭敬,实地里阳奉阴违,指不定如何编排着呢。每回出府还得使些银钱,若不然便推三阻四的,站到腿脚发酸都不必然出得去。她们等等倒不打紧,就怕担搁了太太的病。现在二女人同太太靠近,这些黑了心肝的势利眼们天然收敛了很多。
韶姨娘竟也不愤怒惠秀冲出来坏了她的事儿,只是悄悄的坐着,仿佛统统尽在她料想当中。直到惠秀出了里间,才轻笑道:“惠秀一看便是个好的,莫说太太不肯意,换做是我,定然也是不肯的。”
韶姨娘和叶锦薇天然也是接踵分开。
“是。”惠秀明白,太太这是筹算放长线,钓大鱼。
屋里蓦地静了下来,任谁都能听得出,韶姨娘这是把主张打到了沈氏身边这两个得力的大丫环身上。只是她管着家,又拿往年常例做依仗,即便是沈氏也不好多说甚么。
跟着世人的沉默,屋里满盈起一股诡异的氛围,叶锦薇此次不知是事前得了叮嘱还是学聪明了,并未乱加开口,只是时不时侧眼看向床上的沈氏和锦澜,目光中模糊透着得色。偶尔瞥及叶锦娴和宁姨娘时又暴露赤裸裸的嫌恶。
惠秀点头,“是,二女人往澜园去了,并未转往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