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杨修文上衙,杨桐上学,杨萱姐妹则到西配房陪辛氏说话。
单只纳鞋底,杨芷便用了足足十天工夫,食指的指腹都勒出道红痕来,既费时又吃力。
杨萱对劲地说:“早就这么好了,前阵子我给弟弟做的肚兜,也绣了桂花,娘就夸过我。”
杨萱笑道:“这老是舅母的情意,不送这个又没有别的可送……对了,姐来过吗,有没有问起我?”
杨萱游移着道:“姨娘会不会把姐教坏了?”
鞋底是青布包边,内里再衬一层白棉布,挺硬健壮;鞋面是天水碧的锦缎,绣了两朵紫玉兰。
宿世,他可不是这般斯文、沉稳、肯用心机的人。
杨萱还要再听,被杨芷用力拉着分开了。
走出门外,杨萱成心放慢脚步,就听到辛氏哑忍的声音,“到底如何回事,师兄这么大火气?”
也只三四岁时能勉强戴几天。
杨萱笑着逗她,“看姐姐长得标致吧,你如果听话,姐还给你做肚兜。”
杨萱回府后, 连衣裳都没换,先去了西配房。
缝上七八针,再用锤子敲打几下,以便袼褙更加紧实熨帖。
三娘舅到底做了甚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乃至于杨修文如此活力,竟然不顾公事,气冲冲地回家朝着辛氏生机了呢?
杨萱给她出主张,绣紫玉兰的时候用两根紫色丝线掺一根银线,走动时不经意间会有银光明灭,既标致又高雅。
但不管变得如何,只要看到那张脸,杨萱就会从内心往外不安闲,就想避而远之。
杨芷上前,矮了身子。
正其乐融融时,院子俄然传来重重的脚步声,紧接着夹棉门帘被撩起,杨修文乌青着脸阔步而入。
杨萱当即撤销了学做鞋的动机。
三月初八,是杨芷的十一岁生辰。
京都人喜好夏季里囤很多萝卜白菜在家里,逢年过节或者来了客人风俗包饺子待客。
杨萱忙让杨芷看,“弟弟笑了,你瞧他嘴边有对小酒窝,像我。”
杨修文重重出口气,这才看到屋子里的杨萱两人,沉声道:“你们都出去”,又叮咛奶娘,“把二少爷抱走。”
杨芷半信半疑地抬眸。
杨修文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猛地一拍桌面。
只是在她面前还能收敛些,未曾冲她喊叫过。
辛氏笑道:“因为你也有这个风俗,给你提个醒儿。对了你三娘舅如何样,能过得惯?另有你三舅母,她身材可好?”
一只是大红色锦缎上绣着团团簇簇米红色的银桂,另一只则是石青色锦缎上横一枝倾斜的金桂。
杨萱点点头,起家帮辛氏掩好被子,低头时瞧见她眼角不知何时多了细细的鱼尾纹。
而扬州很少包饺子,也没有囤菜蔬的风俗。
浅显绣花针底子扎不透,得先用锥子钻孔,再用大粗针纫了麻绳钻出来,拔针的时候少不得借助小钳子夹出来。
最首要的便是配色,用色采的浓淡才凸显花朵的层次。
话音刚落,便瞧奶娘抱着杨桂走出去。
杨萱百思不得其解。
桂花看着简朴,实在很不好绣。花朵太密显得拥堵,花朵太疏,又贫乏美感,像是即将残落似的。
辛氏将田黄石仍放回匣子里,等拿起长命锁时,又忍不住唉声感喟,“你三娘舅从扬州到京都,一起破钞了很多银钱,典房又花了二百两,也不晓得手头宽不宽余,还费钱买这个干甚么?都是些应景的东西,中看不顶用,你小时候收了五六只,都未曾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