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好似端了线的珠子般,扑簌簌往下落。
杨萱明白,倘或是其别人,杨修文或者会极力禁止,可来人是沐恩伯府的护院,又是拿着她的安危做筏子,杨修文必定会出去看一看的。
杨萱不防备他竟问起本身名字,踌躇半晌,点点头,“就只要个萱字。”
此时, 杨修文已经翻开院子大门, 呼啦啦涌出去一大帮人, 隔着窗纱能看到为首之人正跟杨修文说着甚么, 别的数人则举着火把,在院子里四周察看。
很明显是萧砺手臂上的血沾到了她手上。
乃至那双平日阴霾狠厉的眼眸,竟然也像笼了层轻纱似的,温润亲和。
杨萱冷静躺了半晌,才起家走到方桌旁,踩着椅子卷起年画,将构造翻开。
春桃低声道:“我陪着女人,女人放心睡。”
萧砺脸上暴露动听的笑,“那我该走哪边?”不等她答复,已经排闼出去,纵身一跃自墙头翻出,转眼消逝在月色里……
杨萱瓮声瓮气地答复:“鼻子流血了。”
杨萱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萧砺身上。
杨萱脑筋一热, 开口唤道:“大人”,跳下床,顾不得穿鞋,赤脚走到萧砺面前,“我晓得那里能藏身。”
萧砺垂眸看着她的脚,低声道:“你快归去,别扳连了你。”
但是,外头起码有十人,看模样应当都是会工夫的。
见到杨修文,杨萱劈面扑过来,抽泣着道:“……睡着觉,不晓得如何就出血了……茶壶里没有水……”
包扎结束,开口问道:“大人,我这算救了你吧?”
问完名字,又问春秋,待会儿是不是还要问生辰八字?
也不知地上有没有,如果滴在地上,又当如何解释?
杨萱抖开帕子,见右下角绣着盛开的萱草花,内心明白这恰是被辛媛丢在长安街的那张,嘴上却不认,“这不是我的,我的帕子不绣花。”
萧砺垂眸看她,“如何?”
杨萱鬼使神差般答道:“就快十一了。”
可这手上的血如何办?
杨萱任由鼻血流了数息,才抬手捏住鼻头,朝门外唤道:“春桃,春桃……”
杨萱正要去寻帕子包扎,萧砺已从怀里取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这个还给你,今后别乱扔了。”
杨萱辩驳,“我又不是君子,大人才是……今后大人也得救我一次,不,得救三次。”
杨萱愣住,这是嵇康说过的话,嵇康崇尚摄生故有此语,没想到萧砺竟会晓得。
杨萱关上暗门,放下画幅,才要松口气,却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而掌心黏黏糊糊的。
萧砺扯扯唇角,似是想笑,好笑意未显便极快地掩去,“好,我承诺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杨萱仓猝跟上一句,觑着萧砺神采并无不虞,悄悄舒口气,忽听萧砺问道:“你名字里有个萱字?”
萧砺蒙上面纱,低低说一声, “我走了”,便要去开门。
杨萱缩在杨修文身边战战兢兢隧道:“爹爹,我怕。”
那人交来回回在屋子里踱着步子,时而往房梁瞧瞧,时而往桌子底下瞅瞅,又将耳朵切近衣柜谛听,忽地往床底下一探,喝道:“快出来,我瞧见你了。”
难怪他迟迟不走,本来是怕那些人在内里等着。
她拔开瓷瓶的木塞,将药粉对准伤处不要钱似的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