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烛光晖映过来,她低垂的鬓发在脸庞照出一片暗影,脸颊半明半暗,可眼角较着有水样的东西在明灭。
杨修文心中微动,放缓语气道:“瑶瑶,要不我们和离吧?你把家里东西清算一下,带着孩子们走。”
杨芷瞪大眼睛,惊奇地问:“你这是干甚么?”
杨芷轻视地撇撇嘴,“赏支钗或者赏只镯子也就够了,还用着这么大阵仗?别不是怕闲得无聊,特地寻些事情消磨工夫吧?”
辛氏抚额,苦笑道:“衣柜橱柜等大件东西就算了,铺面和地步一时半会也买不到,就紧着屋里的安排器具,阿媛的衣裳金饰购置,多陪嫁些现银也是一样。张家急着迎娶,不会抉剔这些。”
杨萱褪下腕间手镯,将其上构造翻开,取出内里的银票,“藏在这内里以备不时之需……三娘舅手头也藏着银子,只是不想暴露来。”
当天夜里,辛氏将范家退亲的事情奉告杨修文,不无担忧地说:“外头到底是个甚么景象?白日阿桐提起他在鹿鸣书院的同窗被抓进牢里……师兄,事到如此,我们是不是也该想条后路?”
听罢立即骂道:“真是不要脸,得了便宜还卖乖,难不成把错处推到他们家,二女人就不受带累了?凡是退亲,不管因为甚么都是女方亏损……不可,我不无能看着二女人被欺负,总得出了这口气。”
便是青山烂,黄河枯,两人也要不离不弃。
辛氏愣了好半天,将匣子最上面两张八百两的银票细心卷好,塞进手镯里,叮咛道:“细心收着别丢了,如果家里真出事,也一定能连累到你们,你拿着能够傍身,如果没事那最好不过,你留着今后当私房银子……也别只藏在这里,小衣的衣衿另有鞋底夹层都能藏一张。”
是真定府张家想要早点将辛媛娶回家。
杨修文不耐烦地说:“舍生取义杀身成仁,要甚么后路?”
既然得了辛氏应允,转天王姨娘就叮咛了张奎备车,与杨芷一道往三圣庵去……
大舅母雷厉流行,立即分拨人出去购买东西,她则亲身去喜铺遴选嫁衣喜帕等物。
那天,床畔燃着龙凤烛,枕上束着同心结。
杨桐眼看就满十七岁,王姨娘可不是将近二十年没在内里走动了?
别的东西都不甚紧急,舍弃也就舍弃了。
辛氏便不再出声。
杨萱哂笑声,“我不是担忧你,是怕我这东西被人棍骗了去。”
辛氏一点就透,长长叹口气,“趋利避害, 人之常情, 但是他们安知咱家必然会破败?”
杨修文展臂将辛氏拥在怀里……
杨芷长长舒口气,顿时感受非常的轻松舒坦,低低嘟哝句,“标致又如何,还不是说退就退?退过亲,今后再找可就难了。”
刚吃过晌饭,杨萱被退亲的事儿就传到了杨芷耳朵里。
话出口, 已经晓得了答案。
杨萱笑道:“把屋子清算一下,京里比来不承平,恰好春杏表叔一家进京定居,要接春杏出去,我看有她能用上的东西就让她带着,好歹也是主仆一场,留个念想也好。”
话既是说出去了,杨萱遂挑出一对平素用的汝窑天青釉的三足盘和一对豆绿色圆洗,并之前藏在镯子里的那张七十二两的银票交给春杏,只等她离府时候带出去。
辛氏轻声道:“师兄没想畴昔官不做,就此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