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会儿，杨萱几人也吃完饭，照价付了银两，没再叫车，一起走着回到椿树胡同。
萧砺唇角弯了弯，声音更加低柔，像是久酿的醇酒，“我不是说你不会教诲，我是感觉男孩子应当粗着养，吃穿不消过分邃密。”
未几时，吃完了面，掏帕子擦擦嘴，叫来小九会了钞。
杨萱抿抿唇，内心略微有些不安，只听萧砺又道：“大哥辨不清人的边幅，以是多看你几眼，并非成心冒昧。”
萧砺笑笑，“大哥记性好，文书看过一遍，隔上十天半个月再问，保准一个字记不错。他平日看文书经历多，并不常常与人照面，至于同僚，多数是通过体型声音以及穿得衣裳来辩白。”
没多久，瞧见萧砺到了东跨院，许是给马喂草喂水，约莫过了两刻钟才牵着马走出来。
萧砺肃立半晌，悄悄褪下身上石青色的长袍，肩头背上横七竖八好几道暗红的伤痕。
果不其然，是萧砺特地安排的会面。
打盹的郎入耳到说话声，站起来道：“既是云游，撤除跌打伤药外，还应备着泻痢消逝等药丸。”拉拉杂杂说出一长串名字。
杨萱悄悄挪动下椅子，侧回身材避开那人视野。
要说是可巧，杨萱是如何也不成能信赖的。因为萧砺说过，他们几人平常极少联络，即便碰到了也是假装不熟谙。
萧砺展开那件湖蓝色的长衫。长衫熨帖平整，领口跟袖口缀着灰色襕边，显得分外高雅。
有一顷刻，他乃至想不去大同了，就留在京都守着杨萱，陪着她。
萧砺又问：“你们几时去田庄？”
更没想到的是，会在此地碰到萧砺的两位兄弟。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在他临行前替他办理行装。
杨萱咬了唇，低声道：“大人且存候心，我都记着了。”
竹片上有毛刺，拉在身上不把稳就是一道血痕……
伤口是范直抽的，用的是三尺多长的竹片。
杨萱比及头发全干也不见萧砺返来，她凌晨起得早，又坐车颠簸了一起，中午也没歇晌觉，这会儿困得睁不开眼，干脆闩了门，留一盏油灯，将包裹放在厅堂的桌上，自去睡了。
见有人出去，学徒赶紧放下纸笔，高低打量杨萱几眼，问道：“女人那里不好？”
萧砺脸上笑意更浓，轻声道：“你也去歇一会儿吧，我待会儿去跟寄父道别，兴很多担搁会儿陪寄父用饭。晚餐不消等我，你们先吃便是。”
杨萱偷眼瞧向官员，见他正拿筷子挑着碗里的面一口一口地吃，行动很斯文，不徐不疾。
约莫盏茶工夫, 小七将菜肴一道道端上来，红油笋丝、小葱拌豆腐、香菇酿青菜、茭瓜炒鸡蛋，六道满是素菜, 外加一小盆冬瓜汤。
那就是萧砺特地带她过来，熟谙他的几位兄弟？
萧砺怔住。
杨萱昂首, 小九粲然一笑, 暴露口乌黑的牙齿，呼喊道：“客长且稍等，菜稍后就得。”将乌黑的帕子往肩头一搭，小跑着去号召别的几个刚进门的客人, “客长几位，里边请, 楼上另有雅席。”
冬瓜汤清平淡淡的，只汤面上浮了几粒枸杞，再撒一小撮芫荽末, 看着标致, 味道更是鲜美。
萧砺直到将近半夜天赋返来，先将马牵到东跨院，走进厅堂，入目便是那只蓝色粗布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