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內侍一起提灯急走,长长的甬道里,青石板上唯有他们切切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苏瑜只觉像是踏在胸口心尖。
赵铎跪在一旁,闻言,立即举拳,“父皇……”
皇上手中一串念珠“啪”的便被跌倒面前桌案上,收回清脆的响声,格外震民气肺。
苏瑜忙偷偷拽了拽苏恪衣角,缓慢的低声道:“三叔,我没事。”
苏瑜如何也没想到,皇上开口,竟然是说出如许的话。
皇上这话,是把她和苏家的人……
苏瑜依言,抬头,倒是眼睫微垂,并不直视天颜。
跟着苏恪跪地问安,苏瑜步子一停,跟着在苏恪身后一侧低低跪下。
苏瑜语落,皇上瞥了一眼瘫坐在一侧的赵衍,冷声道:“你这话,是真的儿子错了?你这是在除恶?”
“臣……”
自重生以来,盼这一刻,不知盼了多久。
苏瑜本来惶惑不安的心,在听到皇上这一句,忽的心头一静。
皇上与她四目相对,“苏家的人,天然绝无一人会如此,朕是问你。”
沈慕从树上跳下进屋间,镇宁侯府的马车,已经到达宫门前数丈远。
心头猜不透这冲突,苏瑜只得道:“臣女只是自保,何况,三殿下的伤,看着凶恶,好生养上一段光阴就无碍了,并未伤筋动骨损了他的关键处。”
赵铎顿时偃旗息鼓,怏怏低头,不敢再说话。
现在,这一刻就在面前,她脑中,倒是各种不安齐齐涌起,面前挥之不去的,是方才别离时,王氏那焦灼担忧的眸色,像大山,压着她。
看着屋里窗上的人影,沈慕只觉心寒至极,不肯再多看一眼。
打院子后门,悄悄拜别。
枝叶富强的树上,沈慕居高临下,看着凉凉月色里脚步仓促的甘氏,她头上那支摇摆的步摇,月色下泛着点点亮光,寒的沈慕眼睛生疼。
施礼辞职。
“臣女苏瑜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苏瑜不睬会赵铎递出的眼色,又道一句,“毕竟,臣女总不能无辜等死。”
狠狠提上一口气,苏瑜道:“臣女骨子里流着家父家母的血,不敢违逆生养之恩,昂首三尺见神明,苏家祖辈英魂下,臣女不敢做出任何屈辱家规祖训之事。”
又是一阵沉默,灯花爆出哔哔啵啵的声音,格外的清脆。
“大胆!”
这支步摇……
甘氏敢到他的屋子里搜索,必然是派了人在外盯梢,他和明远是悄无声气的翻墙而入,那些盯梢的人天然发觉不得。
本来低垂的羽睫一颤,抬眸直视皇上,“启禀陛下,苏家满门忠魂烈骨,绝无一人会叛变陛下,但,也绝无一人会坐以待毙。”
苏瑜正思路翻飞间,头顶上,皇上降流浪辨情感的声音忽的响起。
瞪了赵铎一眼,皇上看向苏瑜,眸色冷的似是结了冰,“你来答复朕。”
“他是皇子,你敢脱手?你是要造反吗?”
苏瑜的话让赵铎惊出一身盗汗,忙不顾陛下就在跟前,低低咳了一声,冒死向苏瑜使眼色。
莫非事情与她设想的分歧?那里出了偏差?在她未到的时候,赵铎是如何回禀的?赵衍又是如何作答的?皇上到底狐疑了甚么?
别了王氏,苏瑜跟在苏恪身后,一起进宫。
可现在……皇上如果当真包庇赵衍,就不会用如许刻毒的词。
他们就只能在地上,额头抵地,持续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