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几近是偷溜出来,又火烧屁股似的逃了出来,低声道:“老爷让女人出来。”
但是阮小幺却没瞧见,她只见柳慕云呆愣愣的,嘴唇颤抖,最后终究忍不住,抱住了她,大哭起来。
她的身子抖得不像样,仿佛一提起李家,不止是难受,另有惊骇。
她回了商桐,让他尽管归去,不两日便去商家;后又马不断蹄赶到了漱玉轩,央着程珺给了一日假。
阮小幺坐到她身边,劝道:“姨姨,你便与我一同回了李家又如何?总比在商家尽瞧人白眼强。”
“可真是你的好外孙女儿啊!你固然只护着她,看她能出个甚么气候来!”
她瞥了一眼阮小幺,眼中的怨毒再也不加粉饰。
“容儿是你的亲女,你就如此对她,你只见着华娘在李家委曲了。怎不见我容儿在李家更委曲!”
柳慕云有些不安闲,淡淡笑了一声,“今个儿怎有空返来?你不是在宫中当值么?”
漪竹要送她出门,被柳慕云叫了住,只得委委曲屈目送着人分开。
商桐呐呐应下了。
老夫人一见她,手指了过来。“大的死了也要捣蛋,小的死活赖在我们家不走!这就是你养的好闺女好孙女!”
阮小幺想不通,为何老夫人必然要让柳慕云去李家,她本是一个妾室,顶多是做陪嫁在李家呆了几年,难不成另有更深的干系?
珍珠摇了点头。“奴婢来得晚,不知这后果结果,只是偷偷听着人说甚么‘云姨娘不守妇道’、‘现在该哪儿来回哪儿去’之类的,总之也不甚了然,容夫人正在老爷那处呢!还好有老爷护着,云姨娘现在还安然无事。”
“外祖母叫我返来,说要参议我回李家之事。”阮小幺道:“云姨姨,你如何了?”
她压下眼中湿热,道:“我都晓得,你也要保重身子,你若想走,便与我说,我定然让你离了商家!”
穿过前厅,绕过回廊,径直便到了里屋,这才见了一个婢女,正坐在廊下打打盹。
老夫人只立在那处。嘲笑道:“你倒会奉迎!”
阮小幺听得越来越心伤。
“把稳你……姨母!凡事靠本身……你爹靠不住……那一家子姬妾叔伯……也莫要听信他们……你另有你师父……”
阮小幺仓促带着她去了商老爷那院儿。
“云姨姨?”她唤道。
商老爷不再理睬她,转而用破败的声音向阮小幺道:“你现在……在、在宫中、如何?”
“究竟是如何回事?”她急问道。
漪竹慌了,“姨、姨娘!我把小公子抱来……”
最后,她抽泣着道:“你当归去……李家、李家……是你的娘家……今后,也可找个……好夫婿……”
她出来时,正见柳慕云把一副帕子往袖口中塞,微微背过了身。
老夫人巴不得阮小幺不返来,但是事与愿违,真见着了阮小幺时,也只得面子上说了几句,关于回李家之事,一笔带过。
程珺踌躇了半晌,最后只得道:“罢了,你且在此等一等,我差人向皇上禀一声,准你两日假。把事儿处理了再返来!”
程珺有些责怪道:“何事如此心急?你这一走,一日可还回得来回不来?你出入宫闱,虽负皇命,但万一被故意人瞧见,徒惹了是非怎办!”
“走哪儿去?”老夫人打断他的话,“那贱妇存亡都是我商家的人,谁能带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