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难受了,你师父不是神医么,沉疴旧疾他都能治,你让你师父瞧一瞧不就是了。”秀姨忽的开口,神情淡淡。
阮小幺乖顺点了点头。
她外祖父的院子是个三进深的,沿着两旁抄手游廊一道道过了角门,又过了正堂,最里头才是主屋。廊下站着密密麻麻的人堆,大的小的、男的女的,乌压压守在外头。
“你……唉,可贵你如此通达,云姨姨晓得这话你不爱听,但你到底到底还要把它记在心上。此次你这一回家,定然要受很多气,能忍的,你就忍了,忍不了的来与我说,万不成在老夫人跟前诉说!”她道。
如果走得慢,是不大轻易看出她跛脚的。
她回了报信人,重新整戴好了衣装,不慌不忙着人带路,去了主屋。
院中青石板上潮湿光滑,直到天正中午,也未枯燥些许。有丫环来传,让阮小幺搬去芜风苑住下。
“漪竹!”柳慕云呵叱。
阮小幺点头应下。
大娘子冷冷望了地上跪伏之人一眼,那人灰溜溜带着众仆人也从小角门遛了。
阮小幺恍然,“如此说来,我爹他实则是被贬了的。”
她越清算越替阮小幺委曲,“女人,早知如此,我们何必回这商家?先前传闻商家心狠,现在一看,真是名副实在!连个丫环都能如此给你神采!”
“但凭舅娘做主。”阮小幺道。
门一关,柳慕云便道:“小巧,这两日配房表里可曾有甚别的动静?”
阮小幺:“我真是嫌命太长了才跟外祖母说有的没的……”
与前头一些个连廊的流派比拟,这间屋的确就像丫环住的地儿。
祠堂里本就萧瑟,更兼恰是一年最酷寒之时。地气冻绝,如此跪着,冰寒之气浸入膝盖,时候长了。不废才怪。
柳慕云沉默了半晌,点头感喟,“你记取我的话就成。不到万不得已,万不成去找诰命夫人。”
她只是摇点头,笑着抚了抚她的脑袋,眼中又有些晶莹,“你长大了,越来越像你娘了。”
晌中午分,又有人来传信,道商家太爷要见。
柳慕云又念了一回“彼苍保佑”,越看她越欢乐,道:“你奉告我。慈航寺大火后,你是如何逃出来的?一起上是否吃了很多苦?”
“你说甚么!”柳儿眉头一横。
总感觉她说话时总有一股奥妙的酸意。
有猫腻……
“好、好……”老夫人挤出了几滴泪,用帕子拭了,才看向阮小幺,“小巧啊,非是你外祖母不通情面,实在是现在民气叵测,不得不防着一些。你本日也吃惊了,就此安息下,凡事明儿个再说。”
柳慕云笑过了一回,将她搂了过来,长长叹了口气。
摆列两旁、手执火把的下人皆跟着出了去。院中顷刻一片暗中,只剩了屋中的一点亮光。
“外祖母向来不大喜好我,小巧晓得。”阮小幺道。
这秀姨公然是叶晴湖搬来的救兵,玉佩也是与叶晴湖的不异,莫非是师娘?
说道“师父”二字,却见柳慕云面色变了一变,好半天,才道:“你那师父是男是女?”
阮小幺开门看着,冷风嗖嗖钻入屋中。柳儿见两人都已走得远了,劝道:“女人,回屋睡吧。养足了精力,明日才好去见家中世人。”
她又捂着胸连咳了几声。丫环忙送来了热茶,服侍她喝了一口,还是端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