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幺自他出去后,就有些心神恍忽,屋中的一言一语,她听得再清楚不过,一颗心直如沉了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来气儿,又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当下便再也坐不住,左等右等,却总不见他出来,差点就想冲进屋去问,好不轻易才按捺下了焦心的心机,慧书却在一边惶惑问道:“我仿佛听到他们说甚么将军归去的……究竟如何了?”
第二日还是阴云翻涌,一早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初时只湿了一院的石板路,垂垂在洼处积了一小堆雨水,圈圈波纹,交复荡开,没个停时。后雨势渐急,廊下屋檐翘角矗在雨中,顺延而下的雨水在廊边交叉成了一道繁密的水帘。
转返来时,眼中已是冷然一片,“滚!”
话音刚落,门倒是先开了,郡仆人已快踏出了屋,随便披了件石青色挑绣灰鼠氅衣,将一身高挑小巧都罩在了里头,一头青丝却堪堪只来得及绾在了一边,混乱自不提,面上也是有些怔忪。
“如果平时,早换成我们去那儿守着,她返来睡觉了!”慧书一双眼儿溜溜的转着,甚是可喜。
鲁哈儿叩了个头,唯唯退下。
她模糊记起,鲁哈儿是常在将军跟前儿走动的主子,便是之前催他拆帐篷的阿谁。
她问了一迭声,然屋里已传来郡主着慌的声音:“出去!”
她回了神来,摇点头,“无事。”
慧持胳膊肘顶顶她,“怎了?”
那主子双膝一点,跪了下去,“郡主请留于此处!”
阮小幺笑着将那两句话说给了二人听,慧书去将门关了上,窗儿却开了一条缝,远远瞧着饰红雕翠的廊下,嬷嬷单独一人坐得端方,郡主睡了,也不知这行动要做给谁看。
阮小幺苦笑,“就你聪明……”
“究竟如何回事?细细报来!”她急喝道。
“是!”
慧书终究肯动动脑瓜子,道:“将军如何会不放我们?徒留我们几个在这里,每日里还多添三张嘴,又分歧算……”
“现在便是晨时……”再早些,就要到半夜了。
耳房中只要她们三人,嬷嬷不在,另两个丫环也不在,也不知去了哪儿。
两端耳房外间各立了一个缸样大小的更漏,那沙线均是留在卯时,连一半都未到。
郡主不耐地摆摆手,“为何走的如此吃紧忙?但是出了甚么事?”
正想时,忽的院外有人来报,“鲁哈儿在外头求见!”
阮小幺几人与嬷嬷一道立在廊下,百无聊赖地掰动手指。郡主还未起家,平常时分总要再过半个时候才起,也不知外头这么大的雨,屋里听着吵不吵。
“你自小长在慈航寺,日日参禅,自是不晓得这此中弯弯绕绕。”慧持煞有其事的教她,“我之前在贾娘子家,一大师子的婆子丫环通共也有十来个,哪个不是卯足了劲蹬在别人脸上往上爬?主子有主子的心机,主子有主子的心机。我虽离了好几年,但也晓得,小门小户另有如此纠纠葛葛,更别提那皇家贵胄了!”
郡主又气又怒,半晌,终是伸脱手:“拿来。”
阮小幺心中一突,忙问他道:“将军自个儿走的?察……你们右将呢?”
抛开察罕的态度,止她们离了虎帐之事边充足让她心神不宁。即便察罕那样向她包管,也挡不了自个儿爱操心的性子,一刻没有顺利分开,内心就一刻都放不下,总怕会出些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