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幺这小院总之是无甚大事的,却也听得悠远不知那边响起了雄浑的钟声,渺远绵长,模糊异化着编钟繁复精美的乐声,余音绕梁,如闻仙声。她早早地起了身,眼皮子一个劲儿地跳,问长月道:“本日有甚丧事?”
直到红笙退出去了,她这才伏在榻上,无声无息地哭了起来。
阮小幺盯着她,道:“那大夫说了些甚么?”
其他丫环们想要跟从,却又被她喝退了下。
阮小幺道:“你出去。”
“又是你?”阮小幺打着哈欠,看清了来人。
“奴婢不懂医药之术,听不懂那大夫说些甚么,但听好些人说他医术神乎其神,能起死复生的!”红笙笑道:“女人可要趁热喝。”
那丫环应了声,转而去倒茶,“本来当值的红笙姐姐家中肇事,乞假回了,公公便调了奴婢过来。”
两人出了屋,阮小幺手心捏着帕子,攥地有些紧,面上却一派轻松模样,叮咛红笙道:“你陪我在院外逛逛?”
红笙究竟是谁的人?她真的只是纯真被调到此处当值的?那医肇究竟是不是叶晴湖?红笙说的“盼头”又是何意?
来服侍的丫环年事都不大,这丫环一把嗓音青嫩,模样不过十五六的年纪,却非常灵巧拘束,自进屋起,头也未抬过,束手立在一边,非常谨慎。
向来都是兰莫陪她闲逛,也没有丫环们的事。现在阮小幺要闲逛,无人敢去禁止,连外头看管的寺人也都放松了警戒。
“他……”阮小幺有些涩意,半晌道:“他长得是何模样?”
红笙依言端来药碗,阮小幺微支起家,先闻了闻,又皱着眉尝了一口,却没有吞下去,仿佛在口中又试了一遍,却俄然愣了住。
直到几日以后,正到了秋分。
红笙道:“后宫总管的福喜公公。”
“去给我倒杯茶来。”阮小幺看了她两眼,又道:“你甚是眼熟,刚来的?”
小丫环又替她捶捏了一会肩,挨个将她两条肿胀的腿都揉了一遍,手中活计非常好,力道拿捏的也让人舒畅。阮小幺一边镇静着,又看了看她,俄然生出了一丝丝奇特的感受,便又开口道:“你是哪个公公调出去的?”
阮小幺“哦”了一声,不记得甚么福喜来喜的,摇点头,没说话。
“不是传播下的方剂,是奴婢先前得空出宫,与那位大夫说了女人之症,大夫特地开的。”红笙道。
“女人莫急,此事我们出去再说!”红笙道:“女人只需记着一事,奴婢断不会对女人倒霉。您不记得奴婢,奴婢却记取您的恩典。”
身边一个丫环拉住她道:“女人正睡着呢!你巴巴地出来做甚?也不瞧瞧是不是你能进的地儿!”
阮小幺一惊,皱眉问道:“你何出此言!?”
红笙脸上还是一副拘束谨慎的模样,眼中却有一些严峻,没有昂首,只低声奉告她走哪边。
她不明以是,便干脆向红笙招了招手,道:“你前日里那安胎药不错,我喝过了,身子镇静的很。现下另有没有了?”
她神情恍忽,看着那药愣了一瞬,不成置信道:“这药方是从那里传来的?”
在两个贴身婢女返来之前,红笙还是服侍完了便自发退到了屋外,也未几言语。无人多嘴。长月与柳儿两个贴身丫环也竟是不晓得此事,只叮咛了新来的红笙几句,叮咛了活计。再没别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