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幺死死攥着他的衣袖,几近是吼出声道:“他在哪!?”
长月战战兢兢地呆在他身后。进了小院便退到了一边,连着统统的丫环都消逝得无影无踪,给了他们一个极度死寂的空间。
折腾了好一阵子,肚中孩儿才消停了下来,还是一阵阵微微的疼,却比先前好上了很多。
“他如何会死!?”阮小幺咬牙切齿叫道:“我看着他毫发无伤地进了内城门,他如何会死!你一向都想他死,是你害了他!他定然还在某处看着!”
“并没有甚么,你莫要多想,免得伤了胎气。”他用衣袖擦了擦她额上遍及的汗珠。
一名太医先取了一挂金针来,个个用火灼过,稳稳的找到了几处穴脉,悄悄扎了出来,少有在腹部,多在腿膝等处。阮小幺竭力低头看着,每扎一针,伴着精密轻微的疼痛,仿佛也找回了一丝神智,充足想那处所到底扎针有何用处。
她咬咬牙,低着头灰溜溜退了出去。
丫环跟着太医去抓药,其他人也都退出了屋,暗淡的沉寂中,又只剩了兰莫与她二人。
“滚!”阮小幺一脚踢了畴昔。
“闹够了没有?”他冷酷的声声响起。
兰莫又道:“我不是用心瞒你。”
阮小幺空茫地看着外头,珠帘微微拨动,玛瑙翡翠碰撞收回清脆的泠泠轻响,折射着五光十色的光芒,映在了满屋清雅的熏香中。她脑筋里一片灰白,仿佛连面前的气象也跟着都失了色彩,一点点没了活力。
阮小幺眼眸中浸了汗渍,灼疼的双眼有些迷离,半阖着看着面前晃晃的四条人影,有气有力道:“把他保住……”
他来时,她已经立了好一会儿,穿戴薄弱的衣裳,已有四个月的身子并不大显怀,看起来只是丰腴了一些,显得莹润娇美,但是面色惨白,木木地看着火线。
阮小幺把能砸的、能摔的东西拂了一地,壶、杯、册本、棋、琴……碎的碎,倒的倒,杯中水还汩汩冒着热气,模糊约约看不逼真。兰莫毫不包涵踩上这些器具,再一次站定在她跟前。
阮小幺不知是疼是难过,在榻上直缩成了一团,满身抖似筛糠,眨着眼,长而翘密的睫毛上未几时便沾满了泪珠,或是额上流下来的盗汗。
阮小幺只觉腹下极疼,听着他的声音也仿佛隔了一层薄薄的窗纸,嗡嗡的响,又下认识想着,出了这等事,如何能让她别想?竟然还让她放宽解?
兰莫面色晦沉。站定在她跟前,像一棵傲岸遒劲的长松。长在断崖矗立孤绝之处,五官又如墨画,令民气醉。
她像是做了甚么极累的事,现在回转过来,却连话也不肯再说,阖了眼躺在榻上,一动不动,死了普通。
外头一声颤抖的“诺”响起,又没了声气。
她不过在这宫中呆了两个月,如何察罕就死了呢?
他的衣裳也并不划一,都被她又扭又打揪地乱七八糟,好笑地裹在身上,他仿佛从未如此仪貌不修过,但是毫不在乎,仿佛也无损于甚么。
阮小幺顾不上失态,颤抖着哭着,话声含混,几近听不清楚,“他如何样……他如何样……”
直到阮小幺一巴掌要掴上他的面时,他这才伸手钳住了她,魔咒普通道:“他死了。”
“他死了!”兰莫又一次道,带着模糊的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