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炎道：“天然是要看先生情意的。若一心一意留在我教中，药堂之首便是您囊中之物；如果还如这般不大听话。那……”
阮小幺再一次忍不住开口，“你要换就换吧，我师父是不会来了！”
但是一刹时后，倒是更加黑沉的暗淡。
“蠢货！”阮小幺急得直骂。
“谁说我来救你？”叶晴湖扫了她一眼，嫌弃道：“前有追兵后有虎狼，我拿甚么救？”
莫非是察罕派兵来了？
阮小幺惊骇退步，“你要做甚么？你要换个死圣姑！？”
“我就是疯子。我本出世帝王家，却被你们一群卑贱的泥腿子里生养的恶匪烧了宫城、仓促出逃，被你们逼得无路可逃、无家可归，惶惑不成整天，夏姓一脉已然如此盘曲，竟还让我得了这天赋不敷之症！”夏炎神采扭曲，一冲动时，惨白的面色染上了一层薄红，“我是仅剩的一条血脉！连老天爷都迎高踩低！天要亡我，我偏不遂天愿！”
跟着他说话声，阮小幺只感到脚下山崖狠恶一阵，“霹雷”一声巨响炸了开来，面前一花，仿佛那只在山脚的密林中乍然间白光一现，刹时照亮了全部山林，几近每一棵树、每一片草叶都被照得清清楚楚，有如白天。
叶晴湖的面色有些丢脸，“是又如何？他不认我，你还是拿不到好处！”
鼎身上雕着各种祥龙瑞兽，宽足有三人合抱，鼎口正及阮小幺的胸腰。他迫她往里看，只见里头群蛇绞缠，嘶声一片，另有百种毒蝎飞虫，甚是调和地构成了一锅大杂烩。
夏炎的笑容深不到眼底，如玉温润，却带着丝丝寒气。他和顺地牵了阮小幺的手，带她到了那三足的大鼎边。
她呸了一声，狠狠道：“我比她不听话多了！你换了也没用！”
“我改主张了。”他说：“仿佛女人在那将军心中的分量也不轻。既然如此，何不消你来换在场之人一条性命？这可值多了。”
“来换了你。”他说得浑然不在乎。
教主大人像个斑斓精美而无甚活力的玩偶，唇边渐渐绽放出了一个极淡雅的笑，“先生与女人伉俪情深，真是令我打动。”
半晌，他低声开口，“我炎明教立教百年，存亡存亡难以数计，彻夜一战，也不会是结局！”
叶晴湖越走越近了，不知是这一弯残月的映照还是如何。面色惨白了很多，定定看了她一眼，皱眉道；“我还没死，穿甚么孝服？真是丢脸！”
“你莫不是忘了一点？叶公子！”夏炎冷冷道：“活的你很有效处，死的你也不差！她是定国公府宣督师义女，而你……”
他说话还是很有中气，不像是装的。
她一面想着，一面拉夏炎纯白的袖子，吃紧道：“那大将军要打起来了，你们还不快走！？要换圣姑换掌事甚么的，咱到个安然的地儿再来！”
她心中又是一跳。再看远处山下密林中，那些仿佛永久不会燃烧的火光越来越近了，耳边听得的兵器相碰与打杀之声也越来越清楚，听的民气惊肉跳。
阮小幺：卧槽！
又是几声接二连三的炮声。
阮小幺离得近，听清了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将军……来……快走……”
“我为何要这么做？”夏炎非常奇特，“我只要让它们咬你就行了。”
阮小幺被震得耳中昏昏聩聩，直嗡嗡的响，好半天赋回了身，见叶晴湖面色更白了一层，微微皱着眉，仿佛在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