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宛容朱唇轻勾,眸子里冰冷一片,“瞧瞧,你可真是一年比一年硬气了。不过……在我面前,你有甚么可装的呢?”
“慕云不知又有那里不入夫人的眼了。不过传闻……”柳慕云一只素手重捂了捂唇,道:“比来衮州城里是不是来了个都城名倌?”
她叫来秋岚,离了那两人款款而去。身后柳慕云悄悄看着,缓缓而笑。
“我事件缠身,忙得很,谁与你逞这口舌之争?”柳慕云闲闲抠着那蔻丹花匀染的艳色指甲,道:“罢了,我话摊开来讲。那孩子在庵中过的挺好,管你该管的事,别没事找一些不入流的小角儿,扰人清净。”
“你觉得之前做的事滴水不漏,实则缝隙百出。我劝你还是照我说的办好,不然,我可没有掌控一辈子吞下这秘辛。”柳慕云又说了一句。
商宛容眉一横,“你是何意?”
“是你不是你与我无干,我只是美意提示你一句,你无需再难堪那孩子,一则她不肯返来,二则她也回不来。而好事做多了,半夜是会心虚的。”
“哈,难不成你觉得是我做的?”商宛容乍然明白过来,道:“固然我是想过,不过的确不是我。”
宣朝护重佛法,凡是僧尼,轨制森严,一旦削发,非得必然前提不得出家,而如果度牒上刻下“毕生为僧”或“毕生为尼”字样,则不管如何,不得出家,不得参与俗世众事,一辈须得呆在庙庵中,参悟佛法。
“你说的轻巧!”慧心忿忿道:“待你到那一天,准哭成泪包!”
柳慕云却笑道:“是啊,死的不明不白。”
“哦?我洗耳恭听。”
阮小幺抚额,她真的不想。都说当尼姑是堵截俗世之情了,如何她还要去商家过年?
商宛容冷哼了一声,手中帕子掐的死紧,“我虽出嫁,但还轮不到你来摆仆人的威风。秋岚,我们走!”
“哟,求我了?”商宛容顺手折下一只梅花,放到鼻端轻嗅,道:“求人也要有个求人的诚恳,是不是?”
慧心向外看去,见阮小幺神采如常,压根没有涓滴悲意,不平气道:“她必定背着你们一小我偷偷哭呢!”
商宛容娇丽的面色现在变得有些丢脸,某种闪过一丝狠意,反笑道:“过了这些年,你还是如此伶牙俐齿。不过我也就立春归省两日,后日便回了,此时与我辩论,是否明智?”
漪竹抿嘴应下,低下头咧着嘴开笑。
柳慕云轻笑,“你还想我给你供尊佛烧柱香?”
慈航寺。
柳慕云此时提起这话,如同劈面扇了她两个巴掌,心恨又无处辩驳。
柳慕云道:“容夫人的性子如何,是你当说的?”
说话的是慧心,一脸闷闷不乐,涓滴没有将近过年的喜气。她过完年便满了十三,不出正月,便要筹办着剃度了。
天晓得会不会出甚么“不测”。
柳慕云又笑了,容光妍媚,“在我面前说说不打紧,你可别让别人听了去,别人可没我如许好说话。”
慧心见她无甚反应,还是不甘心,道:“你是不是不晓得刻字的意义?”
商宛容微微侧目,看了她半晌,终究笑了一声,“实在你的心机比我更狠。”
柳慕云不恼也不怒,只是说道:“夏季北风朔凛,万物尽枯,梅花便到了盛开之时;而当六合复苏,晴岚回暖,百花尽盛,梅花却萎落一地。可知,盛衰只是一夕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