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史大人,夏税秋粮,向来便是县里的甲等大事,大人敢快下文发告吧。”钱主事身材偏矮,却长了一身肥膘,站在许梁面前一眼看去活脱脱就一大肉球。许梁偶尔间听上面人讲,这钱益钱主事早些年也不是如许的,他本来是新建县的落第秀才,找人使了些银子才换来建昌县户房东事的差事。户房东事固然不是端庄官,倒是个肥差,户房经管应征应结,夏税秋粮,丁差徭役、杂课等项,是县里的大部分,几年下来,钱秀才学问没长进多少,身材却鼓了很多。
“本来冯道林也只是个秀才。”许梁暗道。转而一想,他不由迷惑道:“大人说了这么多,下官还是不太明白,这与下官有何干系?”
“谁?”
“典史大人!”钱主事叫了声,语气不阴不阳地说道:“你是县里的四老爷,那是高高在上的大人,您尽管风雅向就成,像收粮这般噜苏的小事情,交给我们这些人去做就行了,我们包管办得让您对劲。”
“钱主事说的甚么话?”许梁昂首惊诧道:“户房东管一县夏税秋粮,秋粮收不上来,可不就是户房的渎职,你身为一房东事,岂能说没有任务?”
许梁听了,抬眼看了他一眼,将那叠布告啪地一声拍在桌上,身材朝靠背椅上舒畅地一靠,眯了眼淡然说道:“恩,这东西就先放我这吧。”说完,许梁端起桌上的茶水,递到嘴边抿了口,目光微不察地瞟了眼已经瞪起眼的钱主事,暗道这钱瘦子真没眼力劲,端茶送客的事理都不懂?
“哈哈哈。”葛主薄畅怀大笑。
想到这里,许梁心中稍定,抬目睹葛主薄一脸严峻地看着本身,更是大为放心。脸上摆出一忿忿之色,大声道:“这鄱阳湖的水寇,也太放肆了,竟然堂而皇之地打进建昌城里来了!真是岂有此理!不过……”
过了会,葛主薄说道:“许老弟啊,本日县尊大人又调集我们开会,参议驱逐钦差的事件,只是筹议来筹议去,也没拿出个章法来。”他瞟一眼许梁,渐渐说道:“许老弟是布政使衙门直派的官员,必然见多识广,不知许老弟有何高见?”
“哎,葛大人,本日你我一见仍旧,再这般大人大人地唤来唤去岂不生分,”许梁哈哈一笑,打断葛主薄道:“我与大人,就如同大哥哥一样,若葛大人不嫌弃,许某便攀附大人一声大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