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县尊大人的号令,本官恕难停手。”黄子仁一板一眼地答复道,说着又朝几个推着木板车颠末的巡检司兵士叫道:“弟兄们手脚敏捷点哈,上头县太爷许大人但是发话了,三天以内把这破院子拆洁净了,每人赏银一两!”
许梁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四周高墙深院,感慨道:“诸位,如果把这别院拆了,镇原何愁没有修城的砖料?”
黄县丞气极而笑,惨淡问道:“那下官叨教大人,是你命令拆了韩王别院?”
许梁停嘴看着黄县丞,见这黄县丞眼睛睁得老迈,满脸怒意,下巴的灰白长须狠恶颤抖。黄县丞身后,毛主事正谨慎地扶着他,担忧地看着许梁。
“好咧!”周边干活的巡检司兵士轰然呼应。
“呵呵。”黄县丞笑道:“你当教员我还是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哪来这么多气啊?说罢,是不是县库里存粮又要告罄了?没事,下午我便上街去与那几家粮店掌柜的说一说,再赊些过来。”
许梁指指那些破坏的房舍,说道:“话虽如此,但是我们如果只拆那些已然破坏的部分,想来韩王爷宅心仁厚,爱民如子,必定也不会多加见怪。”
贺诚指着身后那高大的别院大门,正色说道:“非常期间当用非常手腕。县丞大人思虑全面,未免过分谨慎谨慎。部属以为,当务之急,便是筑高城墙,挖深护城沟。镇原城内,占地最大,宅院最多的便是这座韩王别院。眼下陕西时势动乱,韩王爷避祸到了长安府,短期内定然不会返回平凉,大人若想尽早筑高城墙,这别院,非拆不成。”
“黄大人这话从何提及?”许梁听了,顿时看上去非常震惊,猛地坐直了身子,振振有词隧道:“本官传闻韩王别院三月前就惨遭攻进镇原的流贼打劫损毁,本官到任以后,可从未见着过甚么韩王的甚么别院,见到的只是一堆破坏殆尽的废墟!”
“哈哈。”许梁听得大为对劲。非常赏识地拍打两下贺诚的肩膀,吓得贺诚皱着眉退了两步。许梁赞道:“到底是贺主事心机活络,明白事理!”
“许大人!!!”黄县丞人未进屋,吼声先到。
许梁表示一下,身后两名随身保护上前将大门敞开,一群人进了别院内。院内宅院森森,亭台楼阁,抄手游廊,花径小道,安插得极其精美。也许是被流贼帮衬过,几间正房大门敞开,暴露屋内跌倒的桌椅,扯断的帐幔,屋内久不住人,雕花窗格上充满了蛛丝,屋内空中积了厚厚一层灰尘。许梁等人大略地朝内看了一眼,便不再深切,转而到了一处小花圃内。
待毛主事满头大汗地跟到韩王别院门口的时候,就见别院连大门带核心墙都已经被拆掉了,上千号巡检司的兵士正挥动着锄头锤子对着上百间房舍敲打,此起彼伏的金属撞击声和房屋倾圮声,连带着喧闹喧闹的说话声,将全部别院弄得又吵又乱。翻出的砖块石料被装上板车,拉往城门方向,拆下来的横木,屏风,尚能用的桌椅,书厨之类便被打包装好,也拉上马车,却不知拉往那边。
“你快叫你的人停手!这别院不能拆!”黄道周沙哑着嗓子吼道。
黄县丞谨慎地说道:“县尊,别院乃是韩王的私宅,固然便是败落了,我等做臣子的不得答应,实在不宜久呆。我们退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