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无法苦笑道:“你就是妇人之见,你觉得他们真的忌恨一个孩子不成,沈东海还没有那么大的分量,他们这是以沈重为引子,终究还是冲着朕来的。”郑贵妃惊奇道:“不会吧,如果针对皇上,和之前一样上疏腻歪您,或是在午门一跪恶心您就是了,何必和一个孩子过不去。若真如您所料,还是别让那孩子进京了,想他小小年纪,又是孤身一人,没权没势的,如何对于得了那些老滑头。”
大明都城,北京,紫禁城,交泰殿。
万历点头不该,说道:“自辽东兵变,满朝高低各个义愤填膺逼朕平乱,等朕的十一万雄师到了辽东,因军饷不敷开了辽饷,又群情主动骂声一片,还不是惦着朕的内库。朕下了几道旨意输往辽东三十六万两白银充作军饷,户部只说没钱。沈重在书里说得透辟啊,他们把着边贸、海贸不肯交税,把持朝廷盐铁茶的大利却只给朝廷交个零头,哄着百姓遁藏徭役捐募地盘搞地盘兼并,导致朝廷税赋越来越少,朕若无内库以供边军,这天下早就乱了。朕此次成心将那沈东海树起了,一是恶心他们,二是转移他们精力,最好每天争来斗去,朕再和他们打擂台好再开辽饷用兵辽东。”郑贵妃气道:“万岁圣明,但是沈重那孩子如何办,难不成绩白白让他们给毁了。”万历听了高深莫测地一笑,说道:“你啊,国事与小我相较,孰重孰轻,又有甚么不能为国尽忠的。不过瞧着他在南京的手腕,怕是没那么轻易让人打压,若真是有些手腕,朕就在中间瞧个热烈,敲敲边鼓拉拉偏架,逼他与那些老狐狸拼个死活,届时不管胜负,朕都有了进退转圜的余地。便是爱妃护着他,如果他败了,朕就给他个恩情,不过是怒斥归家罢了。”郑贵妃虽不肯,也只得负气不睬。
一旁的福建道御史周宗建插话道:“首辅大人,现在万岁不按朝廷常例,用人随便。前番乾纲专断任命了杨镐,好歹也算是科举宦海中人。现在更是离谱,竟然简拔山野村夫,还是个少年入京召对国度大事,问策辽东战局。如此荒唐胡涂,今后朝中必开幸进之门,吾等当劝谏天子更易才是。”左光斗嘲笑道:“传闻此人年纪虽小,倒是阴狠暴虐,操行不端,勾搭寺人,专和文人士子难堪。在南京更是煽动百姓,辟谣肇事,硬是狡计多端地给国子监上千生员泼了一盆脏水,毁了他们的清名。吾观此子败行,今后必是大奸大恶,如何能容他在天子和朝堂中安身。现在清流共讨,京中万民共骂,还请方大人奏请皇大将此等小人远远打发了才是。”方从哲此时倒是安闲不迫起来,笑道:“老夫是大明首辅,你左遗直也是清流御史,如此将一个少年视作大敌,畏若亲信之患,岂不成笑。”瞧着左光斗不平要说话,便拦着说道:“并且天子圣旨已下,只说进京给天子和后妃演戏,又没说要垂询边关兵事,你让老夫如何劝谏。”周宗建说道:“方大人此意是支撑此子赴京入朝了。”方从哲笑道:“老夫可没这么说,周大人如果出去胡说,别怪老夫不承认。老夫的意义很简朴,就是一个微末小民,还不在老夫内心,现在国事兵事艰巨,这么多的眉目还不知如何打理,那里和有些人一样,有阿谁闲情逸致去存眷一个百姓的话。”左光斗听方从哲说得气人,倒是无话反击,便怒道:“首辅大人便是得空存眷,也不屑存眷,等此子到京,国子监的士子和朝堂忠正之士去掀了他的真脸孔,让此等奸佞无处藏身、捧首鼠窜的时候,首辅大人可别再多事出头才好。”方从哲笑道:“那是天然,老夫眼里只要国度天下事,此人不再老夫眼中,你们自去办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