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淡淡地插话道:“金饰倒是不知,若说这万两白银,倒是和方某有关。十四年前,沈芸娘心高气傲,感激汤老救她母子之恩,怕此后因银钱产生胶葛,便要将随身万余两银票交予汤老。汤老自是怒而不要,芸娘没法便请方某做个见证,与汤老商定,如果与汤家敦睦,便让重哥姓汤,这银钱便入汤家公账,此后按汤家端方分派;如果不睦,便让重哥从母姓,银钱还是入公账按端方分派。吾当时还与汤老指责芸娘不该以钱报恩,更不成蒙受些磨难就多疑敏感,现在想来,竟实在是一名冰雪聪明、豪放大气、料事从宽、洞彻民气的奇女子。”
汤老爷子对着夫人嘲笑道:“真是母慈子孝,兄友弟恭。老迈你倒是和你母亲说说,我哪来的偌大本领,能一下子给你万两白银,另有那些宝石金饰,你媳妇头上所戴的的头饰也是此中之一吧。”
汤夫人瞧着疯疯颠癫却相亲相知的长幼二人,妒火中烧,立起家来指着沈重骂道:“你这孽畜,和你娘那狐媚子一样,惯会假模假样,哄着老爷偏疼,不顾妻儿子孙。现在倒是装狷介,若真是清明净白有教养,就别下三滥地勾着男人攀附朱门。让人产业家太太看破了撵出来,又扮不幸乱来我们老爷,调拨汤家高低反面,一心谋夺汤家的财产。但是得了现世报,让老天收了去,不想竟还留着你这个丧了知己的白眼狼,在老爷跟前捣蛋。怨不得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娘是个贱人,你也是个贱种!”
方姓老者点点头,没有说话。
方李二位老者也是点头称是,而汤家舅爷胡俊庭听外甥刚才说了个大抵,虽不非常清楚,但到底对汤家晓得根底,见汤老爷子一副心肠忘我勇于公示于众的模样,思忖着mm外甥昔日抱怨一定全真,怕他们一会儿弄大了脱不了干系,便瞪了mm一眼,对汤博辰劝止道:“不过是些许银钱的事情,何必这么大张旗鼓,妹夫定了就是。”
汤老爷子悲伤地对着几位老友说道:“我心伤芸娘之死,身子衰弱不良于行,又不耐烦俗事,因怕汤家高低欺负重哥,便打发他去庄子里读书。原觉得芸娘临终将起初商定的财物给了儿子,又叮咛了庄子上平常供应,重哥必是衣食无忧。而那孩子和他娘一样,小小年纪一身傲骨,又有情面味,不肯让我难堪,从不肯找我抱怨,老夫也只当他过得还好便忽视不查。芸娘去后,汤家又容不下重哥,便想着没了芸娘,温家也许能让重哥回温家认祖归宗,好让孩子不再寄人篱下。是以这四年就派人年年上门通报重哥的动静,可巧上月温家终究有了复书,要派人来检察。老夫欣喜之下又怕重哥年青气盛,替母亲抱屈不肯依从,便叫人抬着去见他,想在芸娘坟前给他讲解此事。这才晓得他们母子早就把供应断了,逼着这孩子在山林里挣扎求生了整整三年。老夫当时也不张扬,返来后遣人悄悄访查,才弄清了他们下三滥行动。”
沈重听到他们辱及母亲,并且越来越刺耳,大怒,正欲说话,又感到汤老爷子握着本身的手抖得短长,抬眼看到汤博辰白发疏离朽迈的面庞上尽是绝望、悲伤和深深的懊丧,便叹了口气,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