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啸见天子面现犹疑之色,又道:“陛下,恕臣直言,想当年,在万历天启年间,流寇还未起势之时,我大明官军,与鞑子比武多次,可曾有甚拿得脱手的胜绩么?”
何况,即便如此,那些沾满百姓血泪的饷银,也不成能足额发放到火线,发放到每一个为国效命的兵士手中。银两发放过程中,各级官僚和将领,都在本以不敷的军饷中,层层贪污和剥削。以是明末的户部尚书毕自严,就曾在上疏中哀叹道:“粮饷俱缺,军卒消匮,即令东师长伏穴中,不向西遗一矢,而我大明之天下,已坐敝矣。”
“陛下,请恕臣的酒话说得直接,眼下的大明,表里交困,民穷财尽,粮饷难继,军心涣散,这般不堪之境,我大明官军,想竭力挡住一面尚且艰巨,如何还能与清虏和流寇两线作战啊!
崇祯仍然沉默无语,神采一片黯然。
李啸说完这段话,向崇祯长揖而拜。
“陛下,若需抚贼,使其重为种田度日之良民,则粮、牛、种、屋诸项,皆需齐备。故臣觉得,朝廷若要至心妥当安设他们,使其放心糊口,而不是旋抚旋叛的话,那么,就必必要先获得充足的赋税。“
终究,还是天子开口,突破了压抑的沉默。
崇祯的喉头跳动了几下,没有说话,他以一种悲惨的眼神,呆望着前脸孔光炯炯的李啸。
“陛下,现在我大明官军之战力,团体来讲,虽远在清虏之下,但仍然还是略高于流寇。故臣觉得,在流寇尚未构成超出我军之战力的大好环境下,先即将国中各地流贼抓紧扫灭,再去图那清朝鞑子,缓缓光复辽东旧地,方为独一可行之策啊!“
李啸连续说完这长长的一大段话,他长出了口气,昂首望向正呆坐椅上的崇祯。
“啊,这如何使得!安有上邦天子,求娶荒漠酋长之女为妃之理!”见李啸这一说,崇祯大惊失容。
李啸顿了顿,又持续说道:“自崇祯初年起,鞑子已数次入关。每次入关,皆是侵掠千里,气势放肆,无不攻城夺地饱掠人畜而归,无不将我各处的大明官军打得狼狈惨败。鞑子战力这般刁悍,我大明各地军兵,在接连而来的惨败大败中,早已畏鞑如虎。何况,固然朝廷已开征二饷(注,明末三大饷中,练饷是崇祯十二年时,才按照杨嗣昌的发起征派的,此时还未开征,为防读者不解,特此说明。)但我大明官军却仍然到处粮饷不继,乃至官兵斗志低沉。这短时候内,我大明官军之战力,又如何可得骤升,又如何可去与那兼并了汉军与蒙古之力,已然气力大涨的清军鞑子,去停止全面抗争啊!”
崇祯神采微动,却喃喃低语了一句:“爱卿之言,亦是有理。只是朕恐清虏言而无信,几次无常,所签之和谈,随即翻脸撕毁。如是这般,岂不白搭工夫?”
翠华亭中,俄然堕入一阵无声的沉默。
“陛下,微臣的主张,便是派出使者,向那清酋皇太极,求娶其嫡出之女为妃!”李啸跪地,目光炯炯地对崇祯说道。
“不成!”李啸明白表示反对。“陛下,现在的情势是,鞑虏与流寇比拟,鞑虏强而流寇弱,该抢先弱后强,却不成倒置其序啊!”
李啸见天子不说话,又持续说道:“陛下,如果末将没有记错的话,自万历末年来,那老奴叛变我大明,在关外建立伪金,先是一统女真诸部,接着便开端侵掠明土。这近二十年来,我大明接连丢宽甸六堡,抚顺,沈阳,辽阳、广宁,以及辽中辽南的全数地盘。鞑子一起连战连捷凯歌高奏,而我大明官军前后累加起来,竟有二十多万精锐折损此中!到现在,辽东地盘已大部丧失,仅存了辽西一隅之地。而鞑子却除了占有我辽中辽南之大片地盘外,更于本年全数扫灭了蒙古诸部,国力如日中天,已是纵横万里的大国。故臣觉得,当再不能以昔日目光,去考量现在的清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