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讶然道：“中间是谁，那边认得袁某？”
赞叹声中，卢象升汗颜道：“大人之才胜鄙人百倍，心折口服。”
李开元自陕西民乱建功后，便模糊成为京中勋贵中后起之秀，风头正盛。
世人纷繁长身而起，卢象升笑道：“好兴趣的人很多，请坐，请坐。”
马城大咧咧坐到上首，笑道：“我家月娘曾向谭元春学诗，前几个月谭元春到过嘉定，俗话说别人的老婆好，本身的文章妙，话虽粗鄙但包含世情俗理，谭元春以诗鸣世，我说他的诗酸寒贫薄、险涩琐细，谭元春当然不爱听，少不了要向袁公说我和月娘的好话，但是如此？”
马城一笑：“快起来吧，地上凉。”
来到亭上，见稀有十人铺毡对坐，孺子丫环烧炉温酒正沸。
马城倒挺无所谓，天下读书人是一家，这位袁公能探听到门路杀上门来，不敷为奇，应是在场便有他的同亲或者同好。公安派在明末影响之大，也是尽人皆知的，连清初诗词也受其影响极深，都是一脉相承的。
袁小修针锋相对道：“后生可畏，鄙人的诗文在马大人眼里不值一哂，岂不是后生可畏。”
甚么王八之气披发，天下名流倒头便拜，只是笑谈。
帝党中人当然不在此列，京中言论逐步反转，再也见不到各种集会上士子们唾沫口水横飞的丑态，在这一点上，马城是极赏识魏忠贤的。一群没做过官的举人秀才，对施政，民情，军国大事一知半解，就敢对内阁，对天子喷口水，不严格管控可如何了得。更严峻的时候几百个举人秀才就无能与朝政，实在荒诞。
柳自华此时轻笑道：“容晚生冒昧问一句，先生但是姓袁？”
马城，卢象升两个长辈重新见礼参拜，袁阁老也不好再板着脸，雨过晴和。傍晚，马卢两人骑马在内城行走，言谈甚欢，约了明日过府一叙，卢象升才头重脚轻的走了，仍沉浸在被馅饼砸中的高兴中。马城一笑，罢考，去官么，除了几个脑筋坏掉的书白痴并没见到几个，官位动听心呀。
魏忠贤吓了一跳仓猝承诺，袁可立也沉吟道：“此法可用之于辽镇，当有奇效。”
马城恍然，这边幅清雅、言谈豪气的中年人便是袁中道，字小修，其兄袁宗道和袁宏道俱已仙逝，公安三袁仅袁小修硕果仅存，也是王月的偶像之一。公安，竞陵两派同气连枝，前次在孙园摧辱了竟陵派，打了小的，老的便上门实际了。
柳自华俏面飞红却无可何如，她是三寸弓足没法在雪地上行走，只得让人抱着走。李开元是君子君子只是会心一笑，视而不见，他身边仙颜丫环倒是羞红了小脸，多数早就是小侯爷的人了。小侯爷现在东风对劲，同知新军正三品的高官，也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
当下便冷酷道：“袁公如许的大名士对鄙人一介后生小子说久仰，鄙人忸捏。”
心中实在好笑，这位袁先生可真是有些陈腐。又很对劲，王月但是公安，竟陵诗派的掌上明珠，现在嫁人做了好媳妇，还为了夫君在江南驰驱繁忙，这位袁先生多数是心生不忿才不远数千里，自公安来京师实际，这一口恶气应是憋出内伤了。众进士将视野落到柳自华身上，天然都明白她的身份，天底下没传闻过柳三绝名号的还真未几。
那袁小修带来的丫环吃力的爬起来，让马城心中感喟，真名流也不过如此，视丫环奴婢为私产，肆意惩罚，对公安派再也无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