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城站在残破的城墙上,看着城外一万五千雄师构成的野战大阵,一阵牙酸,这依托三道壕沟建立的大阵,几近将开原雄师悉数填了出来,依着马林的性子,恨不得将中军马队也一古脑填出来,弄的三道壕沟皆是挤满了人。
这一夜,中军大帐灯火透明。
下午,抚顺城东。
天将将亮,马林终究长身站了起来,木然道:“进兵吧,守抚顺。”
在西路雄师全军淹没之前,开原兵马仍有回旋余地,或全军撤回开原,或进至抚顺据城而战,不管是何种挑选,开原兵马都占有着先手。
入夜,千余团练便借住在街道两侧的民宅里。
依马城看来建州八旗并不是骑射,而是端庄八百的步射,步弓射程远超骑弓,对上鸟铳也是占着便宜的。此人挤人的轻步兵大阵,一旦面对建州八旗麋集的长途步弓攒射,连个展转腾挪的空间都欠奉。
马城反倒轻松起来,西路军是神仙下凡也难救了,开原雄师却大有可为。
开原众将都是打老了仗的,虽说对的都是小股蒙古兵,可资格,经历也远胜一个团练批示使。
残垸,断壁,缺了大半的城墙,便是现在的抚顺东城墙。残破的城墙是客岁间,建奴攻破抚顺以后拆掉的,连同城墙上的大炮,瓮城都拆掉了,城中只要少量百姓,多数是被掳去建州做了仆从。马林无法只得打散车营,用大量炮车,粮车沿着烧毁的城墙,代替城墙构成一道连绵的防地。
第三道战壕前面,便是各部最精锐的马队了。
看着老父阴沉乌青的神采,马城心中悄悄感喟,心知这满脑筋忠君报国的总兵大人,是千万不会命令撤兵的。开原兵马停在三岔堡,逡巡不前已是违背军令,倘若再撤,这便成了乱臣贼子了,乱臣贼子千万做不得。
每五十人一队的长弓手上了房,在街道两侧的房顶上,居高临下构成了交叉火力,长街上洒满了碎瓦,蒺藜,长街绝顶,则用大车拒马构成了街垒,街垒以后,便是两队百余人的重甲枪兵阵,以鸳鸯阵体例的轻步兵,最后是马城的亲兵队,也是最后的预备队。
或撤回开原,或进兵抚顺,天亮之前便要有个决策。
天气大亮,开原雄师缓缓开赴,进驻已是空城的抚顺。
一言既出,众将再无半点转圜余地,纷繁见礼,出帐,各自清算所部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