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同鑫趴在胸墙上,小声道:“以己度人,刘哥,铁蒺藜,圈套究竟是死物,不成靠,你揣摩着换成我们的精兵,能溜畴昔么。”
火线士卒有的在啃干粮,喝水,有的抱着火铳发楞,看天,长夜漫漫也难过的紧。
这一句话把刘天养提示了,也站起来趴到胸墙上,往远处看,黑咕隆咚甚么也看不清,雾太大了,这得怪白日炮营炮打的太狠了,火药燃烧到处都是硝烟,那到了早晨能不起雾么,必定会起夜雾。
刘天养是一头雾水,火力窥伺又是个甚么玩意,这兵学弟子花腔还真多。
接防的哨官刘天养一屁股坐到胸墙前面,盘膝而坐,将批示刀横在腿上。副哨官杨同鑫趴在胸墙上,正在往内里张望,刘天养看的心中好笑,他这个副官是刚从兵学出来的新丁,头回上阵不免有些局促,这黑灯瞎火的,夜雾又这么大,这能看清个鬼哟。
刘天养作为主官,心中是不觉得然的,心说这兵学出来的后生毕竟是读书人,这一惊一乍的,他这个副官是兵学弟子,还是个举人老爷,一出兵学就授了个副尖兵的实职。一个举人老爷为啥要从戎兵戈,刘天养是有些胡涂的,举人老爷那不都该是乡里的豪绅,家里妻妾成群整天纳福的么,也闹不懂这个杨举人是如何想的。
“起了,起了!”
半个时候后,六千汉军在火线完成集结。
入夜,苦战一天的疆场上因为硝烟满盈,起了夜雾。
浓厚的夜雾隔开疆场,两军寝兵各自堕入休整,调剂战线,建虏阵地上传来阵阵霹雷声,一听便知是火炮挪动的声音。明军也在挪动大炮,将两个炮兵哨大幅度前移,明日必定又是一场大战。
汉军们些许骚动,范虎却心中犯嘀咕,现在两个脑袋就能抬旗,客岁还是三个呢,这旗籍可也越来越不值钱了。范虎心中有点含混,这如果大师伙都抬了旗籍,主子越来越少,地也越来越金贵,那最后要咋个整呢,这旗籍还管甚么鸟用。他是辽阳人,那年辽阳城破迷含混糊当了汉军,厮混了这些年也没甚么长进。
汉军八旗右翼前沿,一个个包衣,汉军旗丁被叫了起来,一个个身穿铆钉棉甲的旗兵手按战刀,挨个叫人。很快全部汉军右翼,前沿兵丁都被喊了起来,在旗兵主子的低声呵叱下,清算兵器,刀枪出鞘火铳装填弹药,一片慌乱。
察看了半晌,杨同鑫小声叫道:“这不对呀,刘哥,这太温馨了!”
范虎抱着鸟铳弓着身子,恭敬的听着佐领训话,那佐领是抬了正红旗的汉军,脾气很大,常日里都是鼻孔朝天的。
范虎就亲眼过一个正红旗老爷,一刀把一头死老虎的卵蛋割了,和着酒生嚼着吃了,那叫一个生猛。他是心疼阿谁旗人老爷家的女人,都是端庄人家的闺女呀,摊上这么个主子,那日子过的必是生不如死。想起老爷们家中那些水灵灵的关内闺女,范虎忍不住咽不住咽了口唾沫,那是八旗老爷们的玩物,女奴,可惜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