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教员,你要感觉委曲,我这就找宋老蔫阿谁王八蛋算账去,我明天就是豁上这条老命,也要给你讨个公道返来!”郭校长作势欲出,却被明月一把拽住。
“小明教员,你想吃甚么,我重新给你做,你别哭,是我慢待了你,我该给你做些好吃的,你病还没好……”郭校长焦心肠搓动手,不知该说些甚么安慰明月。
不是第一次看到她落泪,上一次醉酒嚎啕的一幕仿佛还在面前,可明天却又变成另一番景象。
十几分钟后,一碗热气腾腾的飘着鸡蛋花和葱末的面条就端到她的手上。
跟着郭校长回到伙房,她再不让他做任何家务。
“也不是癌。”
“不……不是……您别去……别去……”明月一手端碗,一手拉着郭校长,身子就有些打晃。
郭校长瞅着她,清癯的脸庞上,涌上不忍和气愤之色。
明月找到长条凳坐下,点头,“睡了一觉好多了。”
一灯如豆,莹莹烁华。
“你也晓得这病不感染,吃药也死不了人,但就是要养,表情平和,刚才我是看你委曲,才动了心火,无妨事的。”郭校长指指伙房,表示出来说话。
“这是咸菜,感觉淡了就着吃。”郭校长把一个盛着咸菜的小碗放在她的凳子上。
不晓得如何的,她的头越低越沉,越沉越低,最后,几近埋在洋瓷碗里。
“我给你上面吧,药放一边渐渐熬就行。”郭校长问明月。
明月紧跟出去。
明月不反对用中医治病,但是有些病的确西大夫效更快,疗效更好。
姥姥故去的那一幕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脑筋里,常常梦里见到,都会悔怨得泪流满面。她应当早点赢利带姥姥去看病,早点去,是不是就不会落空她在这个天下上最亲的亲人。
明月冒死点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滴在碗里,看得郭校长愈发焦急。
还是,昨夜的事……
“支气管扩大?”明月问。
她想起家帮手,但是郭校长不让。
咳血,不过乎几种毒手的肺部疾病。看郭校长的症状,倒像是……
熬药她来,添柴火她来,到最后,就连郭校长的饭也是她做的。
她一天没吃甚么东西,现在发了汗退了烧,就感觉饿。
他不该该听她的,应当昨夜就去找阿谁混蛋算账。明月是正儿八经的支教教员,不是村里那些脆弱愚笨的婆娘媳妇,能够任他凌辱热诚,他就不该听明月的,白白担搁了这好久。
她上前拍着郭校长的脊背帮他顺气,可手掌拍在上面,就感觉拍到了石头堆里,没一下不硌手。
郭校长的嘴里塞了一口馍,他一边嚼,一边惊奇地看着明月。
郭校长撑着树直起家,干瘪的身板风一刮就会散去一样。
一老一少,两人坐在灯光阴暗的伙房里冷静用饭。
郭校长用火钳子将灶膛里的柴火拨出一些,火苗垂垂缩归去,氛围里满盈着草药的气味,明月舔了舔嘴唇,回想起药汤的苦涩滋味。
傍晚,明月已经能下床走路,回想起白日身心交病的景象,竟还像在梦里。
一个比她的亲生父亲更像父亲的人。
“那您……”明月的心一沉再沉,她怕……
因为他?
“不是肺结核,你放宽解。”树影憧憧,郭校长的神采白得骇人。
昨夜她把下山遭受的热诚十足讲给他听的时候,固然红了眼圈,但也未见她委曲落泪,这是如何了,如何就俄然哭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