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而迟缓的鼓声,从一座城楼通报到另一座城楼,一声声仿佛撞击在心上。跟着洪武门城门的开启,身着戎装的军队进入了城内,红盔黑甲,凤翅兜鍪,裹挟而来的倒是一股严肃厉杀的气味。
巴掌大的小脸,烘托出不大的年纪,白瓷若腻的脸颊;一对点漆似的黑瞳,弯弯眉梢,右眼角一颗浅褐色的泪痣,盈盈若泣。身着一袭浅湘色六幅褶裙,乌发双绾,整小我纯美得如同一枝嫩蕊白芍,却仿佛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民家女孩儿。官宦士族的令媛一贯养在深闺,手持快意,天井赏花,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极少出来抛头露面。不过不是官家蜜斯也好,现在都城里已经变了天,天子都死了,那些臣子们也好不到哪儿去,像这位天仙儿似的女人,若真是官员亲眷,怕也要跟着遭殃。
“这诛杀之人的血还没干,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进了城里,鸠占鹊巢,也不怕遭到天谴!”
现在的确不是该在贩子的茶馆里旁观的时候,但在那瑰丽恢弘的皇宫内城,阿谁她待了整整五年的处所,宫苑焚毁,后妃身故,诸臣不堪屈辱,纷繁以自戕而血溅当场。偌大的皇宫中,只留下那些哀嚎悲怆的寺人和宫女,另有被鲜血染成一片嫣红的殿宇和楼阁。
她叹了一口气说。
就像她当初进宫,不过是个小小的伴读,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参与到皇权的绞杀中,更没法推测在这场以“清君侧”为名的祸乱里,她也是很多悲忿的读书人丁中“推波助澜、助纣为虐”之人。
燕王?
今后的天下还是姓朱,只不过很快就会从侄子换成叔叔。
她的嗓音如碎雪,声线却不大,隔着一道屏风,并没有被内里的人闻声多少。红豆闻声了,眼里却透暴露一样的冷意,“是呢,新主即将荣登大宝,怎能由着那些无知百姓去评头论足……”
在无数的护国军搏命抵当时,北平勤王的步队里,仍有很多的优良将领对那位雄才大略、杀伐定夺的燕王誓死跟随。此中,就包含她的父亲。
少女放下茶盏轻言道:“休要妄言。”
“蜜斯,要不要奴婢出去经验一下他们,或者把出言不逊的那几小我抓起来?”
瓷杯里沏着上好的普洱茶,披收回四溢的醇香,却因义愤填膺的百姓们一人一句的怒斥,得不到咀嚼而逐步变凉了。
勤王,变成了逼宫;
“抓人是锦衣卫做的事。如果真听不过,不如杀几个以儆效尤。”
留在城外的,除了北军,也有一部分是宁王的人,他的远亲叔叔之一。众叛亲离,也不过是这般风景。
少女将目光投向茶馆以外,长长的步队行动铿锵、气势森然,占有着一整条长安大街,仿佛如何走也走不完。除此以外,更有大量的精锐军队仍驻扎在城外,以防那些京畿旧部叛变。
这统统是谁的错,谁应当来卖力?
乃至是那些冲锋陷阵的将士?抑或是,她这个所谓的胜利果实缔造的帮手者?
“已经半个时候了吧?等都进了城,城门也该关了?”朱明月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