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见到他,不准跟他说三句话以上。”沐晟板着脸道。他说完,想了想,又道:“好吧,四句话。此次对元江府的剿袭,他也功不成没。”
这是个见地到她最多不堪的男人,看过她耍心机、施狡计,看过她巧舌如簧、两面三刀,与她一起相互搀扶走来,休咎相随,存亡相依。
朱明月微低着头,略显惨白的脸颊在阳光中闪现一种剔透,划伤到处,略有瑕疵,唯有一双点漆似的黑眸清澈,眼角那粒泪痣,桃花普通绽放。
她红着脸气急顿脚,想要推开他,却又被他一把揽在怀里,男人的笑声溢了满怀。
斯须,她轻声道。
闻言,朱明月面上微红,责怪地看了他一眼。阿姆扑哧一声,捂唇破涕为笑道:“王爷这话不对,届时应当是奴婢畴昔道贺才是!”
跟着黔宁王府对勐海的大肆出兵,偌大的曼景兰几近被毁于一旦,过后她又重伤昏倒至今,就算建文帝真的在此,也早就悄悄拜别了。
“那我只好与你一起面见皇上,陪你接管惩罚。”沐晟啄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她挪着步子走到他跟前。离得略微近些,衣袂掀动,就能闻到相互身上淡淡的药香。
朱明月小声道:“小女从不说梦话。”
朱明月抬眸看着沐晟,“王爷会不会感觉,就如许平白捐躯了一个女子后半生的芳华韶华,至此青灯古佛、孤寂伶仃,这很残暴?从而替沈当家、替斑斓山庄抱不平?”
“珠儿,我信赖皇上是明理的皇上。”他抱着她,“就如同此次剿袭勐海,如果内朝对黔宁王府的思疑占了上风,或是稍有一点顾忌之心,都不会调拨过来数量这么庞大的火铳,以及那些重械火器。一样的,旧主是否真在勐海这件事未可确认,究竟也证明,那两处所谓的流落地点:般若修塔、上城的偏殿,一处安排的是假和尚,一处空空如也,那里有甚么旧主的影踪?”
“生甚么气?气你将本王骗得团团转,一次次从本王身边逃窜,气你睁着眼睛说瞎话,为达目标不择手腕?还是气你的聪明、善谋,从不畏艰巨应战、危急圈套?”
“西南边疆打了这么一场大仗,还虏获了一个勐海的仆人、元江府的无冕之王,本王天然要北赴都城,亲身押送着他去御前复命。”沐晟将她额前的发丝别到耳后,“届时,恰好带着黔宁王府的聘礼,去成国公府提亲。”
“是她。”真正的沈家明珠。
沐晟捏了捏她的下颚,“谁说的。你梦里,一向叫着我的名字。”
朱明月想挽留几句,俄然想起这时候的元江土府已经不一样,过不了多久,元江那氏就是刀曼罗的天下了,而她与刀曼罗之间的来往,可保阿姆一世安然顺利,留在土司府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想到这里,沐晟的内心泛出一种疼,很酸很涩,他抱紧了她,低声道:“没有身份就算了,回不去也不要紧,黔宁王府主母的位置是你的,我也是你的,将来全部滇黔就是你的倚仗。”
朱明月眼睛有些黯:“王爷不活力吗?”
朱明月先是一怔,而后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转过身去,“别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