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有个内侍急仓促地出去,到了刘公公跟前低声私语了几句。
刘公公嘲笑一声,道:“你说的也没错,他既然要刺探,那就干脆让他刺探清楚,让他晓得烟花胡同的水有多深,免得他没头没脑地撞出去。烟花胡同的油水,莫说是他一个百户,就是千户、佥事也吃不下,杂家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另有,去跟陈让说一声,在卫所里好好地盯着那姓柳的,此人是个祸害,不过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
柳乘风冷冷道:“王司吏……”
满个厅堂里都是鸦雀无声,世人再不敢七嘴八舌了,柳乘风这句话还是很有效的,毕竟这百户来头不小,不但和朝中有干系,便是南镇府司里也有人护着他,千户刘中夏都完了,要清算他们,还不是掐死蚂蚁一样的轻易?
世人蓦地轰笑起来。
一座阴暗的宫殿里,几个小寺人别离坐在案牍上,将通政司递来的奏疏纷繁清算起来,哪些是能够直接发还内阁的,哪些是要呈送御览的都要厘清,一点都不容出不对。
“这事儿要不要和厂公打声号召?”
粗陋的大堂里,六十多个校尉列成四列,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只是勉强表示出一点儿对新任百户的尊敬。这些校尉的前头,别离站着老霍和总旗陈泓宇,这陈泓宇也是从五马街那边调拨过来的,年纪三十岁高低,双眉浓如漆墨,虎目大口,虎背熊腰。不过这时他的神采却不太都雅,五马街那边油水足,调拨到了这里跟放逐差未几,固然是小旗的身份调到这里做总旗,却还是亏了,不止是他,就是下头的这些校尉,哪个内心没有怨气?以是见了这百户大人,也没多少凑趣的兴趣,夺人财帛跟杀人父母一样,若不是柳乘风被钦赐为百户,千户所没有空额也得腾出一个空额出来给他,大师又何必遭这个罪?
柳乘风道:“去,安排大师巡守、坐探,让他们打起精力,好好地办差事。”
“那叫温晨若的和公主一伙子人结了个甚么巾帼营,常常在一起瞎混闹的,皇后娘娘只要一子一女,都是各式宠溺,谁管得住?”
“是。”
王司吏赶紧道:“是。”
刘公公慢悠悠地开口道:“烟花胡同?”
世人才想起边上有老霍在,都晓得老霍是柳乘风身边的人,就都不吱声了。
柳乘风点点头,道:“都叫到大堂去,我有话要叮咛。”
王司吏赶紧站出来,道:“在。”
刘公公微微颌首点头,眼眸中掠过一丝冷意,才将重视力转到了柳乘风身上:“他要探听烟花胡同做甚么?莫非想虎口夺食?”
烟花胡同的百户所显得非常破败,虽说有官不修衙的潜法则,但是这儿的修建比荒废的城隍庙更加不堪,畴前这里本是归五马街那边的百户所羁系,现在从五马街那边豆割出来,所谓的百户所,实在就是畴前的总旗衙署罢了。
陈泓宇冷哼道:“天然是有话说,大人,这厅堂里的都是拖家带口的弟兄,每个月没有二三两银子连养家糊口都吃力,现在我们跟在大人背面做事,大师也肯为百户大人尽忠,但是大人勒令大师不准讹诈财帛,这又是甚么意义?我们锦衣卫的薪饷是多少,大人是晓得的,靠这点俸禄,谁家的日子能过得下去?没有钱,这差又如何当?”
刘公公阖着的眼眸蓦地伸开,闪过一丝厉色。他挥了挥手,道:“都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