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将那名帖扔在地上,县衙里头恰好出来一其中年人,恰是壮班班头赵五爷。赵五爷一见门子这行动,就晓得又是哪家投帖时不塞足门包,当即似笑非笑地问道:“老徐,方才来的是谁?”
“咦?”老徐闻言一愣,待接过来一看,见是府城最驰名那家糕饼铺子本年新推出来的饼券,他顿时面色难堪,目睹赵五爷笑着又递回了名帖,他从速收了,嘴里却嘟囔道,“真是秀才相公,哪那么多花样?这东西哪有银钱实惠!”
只是一个并不大的声音,正在行进的一行人立即停了下来。汪孚林就只见前头那四人大轿的窗帘被人打起,模糊可见里头坐着的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妇。他不晓得对方是谁,但出门在外礼多人不怪,便拱手施礼称呼了一声老夫人。
“汪小相公放心,小的必然送出来。”
“小弟!”汪元莞顿时急了,“我虽嫁了人,可爹的事情总不能不管。你姐夫哪怕还没进学,可我常常跟着婆婆去求见本家老太太……”
他却不是揣摩许家的态度。许家现在对他这般客气,也许有长姐会做人的原因,可归根结底还是他洗清了名声,又在歙县士林中建立了杰出的干系。
赵五爷顺手翻开名帖,见上头公然署名是门生汪孚林百拜,中间还夹着一张纸片,他拿起来一看,顿时笑了。见老徐神采暗淡地站在那边,他顺手合上了这名帖,却将那纸片先递了畴昔:“本身看看,你几乎顺手丢了半两银子。”
话虽说得恭敬有礼,那中年门子眼神却有些飘忽。汪孚林晓得这是索要门包,却假装不知。直到身边一个轿夫上来低声提示了一句,他才犹踌躇豫从荷包子里摸出十几文钱来。见此景象,那门子顿时皮笑肉不笑地伸手接了,瞄了一眼后顺手揣在怀里,拿着帖子点了点头。
连声答允了长姐,汪孚林盘桓了半晌,得知姐夫许臻出门会友,他又去拜见了汪元莞的婆婆柯氏,这才告别分开。此次他来访客,两个轿夫就等在门口,现在他出来上了滑竿,预备分开斗山街时,恰好有一行人簇拥着两乘肩舆劈面而来。
归正在别人看来他也就十四岁,当然之前得了点名声,莽撞打动才是本性,那么受了委曲找知县老爷叫撞天屈,也没甚么猎奇特的。
“老身是这斗山街许家的,常日也常见你长姐,此前传闻你的事情后,一向很有些猎奇,谁知却缘悭一面,没想到明天竟然能够偶遇。”
“爹既然不在,我当然就不得不进城来,和户房那位新任赵司吏打个交道了。”汪孚林说到这里,反而安抚汪元莞道,“大姐不消担忧,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你就不消管了。”
虽说街道宽广,但那一行人当中两乘四人抬大轿,跟的人又是前呼后拥,他便下来叮咛两个轿夫让了让。谁知即将错身而过期,头前那乘肩舆却俄然传来了一个衰老的声音。
肩舆中的老妇恰是许家老太太方氏,她说到这里稍稍停顿,继而笑道:“本日本想请你家中略坐,可看你一身风尘仆仆,想是进城未久。不知是否已经定下了寓所?来日老身好让人投帖。”
在府城一家糕饼铺子盘桓了一会儿,又从东边的德胜门和外门进了歙县县城,汪孚林却没有先去马家堆栈和金宝秋枫汇合,而是从县前街来到了县衙,投帖求见歙县令叶钧耀,筹算借此投石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