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个瘦子,满头汗水早打透乌纱,带着一肚子抱怨道:“这屋里有一半都是找他的!六部也真是的,连个总管都没有,屁大的事都得让人传话。我明天绕着顺天府跑了五圈,腿都将近溜细了!”
此时又一阵脚步响起,公人们纷繁遁藏,五个穿戴窄袖官衣的大汉闯上堂来,为首一人手里托着块令牌,大声问:“父母官安在?”
他站起家,心中知名火起,一瘸一拐的走到车子旁低下头张望。这一看不要紧,车轱轳旁竟躺着方亮晶晶的印章。
可话说到一半却愣住了,因为那是颗血淋淋的人头。
旗牌官道:“颤抖甚么,有还是没有?”
县令扫了几人一眼。见他们胸口的补子上都印着彪形图案,官位不在本身之下,便起家避开正座道:“下官在此。敢问有何叮咛?”
军校哈哈大笑:“我家尚书乃二品大员,你个八品小官说见就见吗?”他言语中很有挖苦之意,可沈鉴却不觉得意,持续道:“鄙人冒昧了,那叨教应当找谁?”
旗牌官虎着脸渐渐把刀收回鞘中,说道:“好。车已备下,沈兄请吧。”
万幸的是豆腐没碎。
中间一人立即上前去抓小官儿的手腕。可就在刚要碰到袍袖的顷刻,小官儿俄然呼的一声站起,擦了擦脸上的口水道:“干甚么?”
距顺天府六百里的真定乃是个偏僻小县,这天年关刚过,县衙口甚是冷僻。县令坐在堂上,正低头写着些甚么。
背后,两军校兀自嘲笑不止。
沈鉴转头,是个白白净净的年青人。此人二十来岁,眉清目秀,补子上绣着紫鸳鸯,官品比沈鉴还大着一级。
旗牌官嘲笑:“你很低调。不喜好居功?”
旗牌官道:“喂,醒醒。”可那小官睡得正酣,怎能闻声问话?只用清脆的鼾声作答。
余江白道:“小弟现在是在户部当差,跟兵部有几笔来往银子对不上,是以特来核验。”他俄然抬高声音道:“沈兄,你晓得吗,兵部费钱可够凶的。特别是比来……”
“德不配位,必招灾殃。鄙人不敢罢了。”
旗牌官嘲笑:“洒家传闻贵县统统策令皆出自沈县丞,中间只照葫芦画瓢誊抄一遍,还得了个‘拓印大人’的雅号,本日一见公然不假。”说罢一声暴喝:“给我搜!”
此人躺着时毫不起眼,站起家却吓了几个武官一跳。
余江白忙道:“沈兄说得那里话?你才是混在黄沙里的真金,只是世人眼拙,不识大贤罢了。何况你的事情小弟也略知一二……”
顺天府中秘密林立,兵部只设一个小院,显得毫不起眼。只要门口的两个军校在向过往行人昭请愿仪。
沈鉴翻身上马,拱手道:“几位,少陪了,我们兵部见……”
左边的军校问:“可有文书?”
沈鉴点点头,余江白便随书吏去了。
土坡足有丈许来高,他正要攀爬,却蓦的北风忽起,一片暗影飘落在头顶。赵二宝吓坏了,觉得见了鬼,手舞足蹈半晌才发明竟是一领大红披风。
“倒是个见机的,不过可惜……”旗牌官把手中的虎头牌晃了晃:“有德无德你本身说了不算。兵部有请,跟我走一趟吧。”他又朝前面招了招手:“兵部调令,人我先借走了,”
他身量八尺不足,比旗牌官还足足高了半头。再加上宽宽的肩膀和丰富的胸膛,清楚是个交战疆场的武人。往脸上看,一张石雕般的面孔棱角清楚,眼中射出寒星似的光芒,哪有半点猥鄙小吏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