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扛着一大床极新的棉被，颠颠地快步走过来，略带喘气道：“先生啊，真巧了，带心武来找你，到巷口了碰到王婆，看，给你置了一件，可还顶用？”
“没事……没事……就是有些脱力。嘶――不消，就破了点皮。”王婆拿热毛巾帮马天复捂住伤口，马天复吃痛，推开了。
“王婆，去喊老爷来，叫他快点，有人还等我暖床。”
“高望远？”
“不上惯”这话是极重的，马天复一时错愕，哑口无言。
刚躺下没一会，小翠吃紧忙忙跑来跪坐在马天复脚边惶恐道：“马做事返来啦！小翠不知，小翠该死，马做事还出去吗？小翠给马做事去打洗脚水！”
“这……不知。”
“想着些好吃好玩的，最喜好吃甚么想甚么，别想别的的，不叫你动千万别动。”
“我煨的，这？”
“小文。”
老秦眼中闪着泪光道：“先生，心武这孩子不幸，他爹死了，老夫又另有几年好活？他另有个叔叔，长年驻守北疆，自家都顾不上。我只盼着趁现在还能转动，把这孩子先扶上马，能送多远送多远。先生，要不是你，这孩子必定又要荒废在我手中……先生！”
“唉哟，随口一说，把总老爷您亲身扛来了，你教我……唉！来来来，给我快给我。”
“秦老，鄙人方才有些脱力了，现在……”
马天复是在想，这孩子是不是脑筋有点弊端？一小块花生糖就馋成如许？要不就是饿的？莫非马蓉和两个婆子虐待她？人饿急了人肉都吃，她要真饿成如许，床头柜上摆着的糕点她不伸手？
之前老秦的所作所为不难让马天复活出“捡个便宜寄父好让我将师门所学倾囊相授”如许的设法。可这也未免太生硬了吧？好歹有个启事啊？孩子爹死了跟认寄父有半文钱干系？
一番话说出来，小翠还是方才那番模样，马天复这才惊觉抓着小翠的手，从速放开，“咳，这个……偶然，偶然的。”
马蓉端着托盘出来了，把一只茶碗递到老秦手上，另一只就放在桌上，刚转过身，老秦生机了。
小憩了会，已至中午时分。
“王婆，谨慎吊子！”
连着几个耳光，又一脚把马蓉踹倒在地，马蓉的死人脸终究绷不住了，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
想到这里，马天复内心很泄气。每回都是过后诸葛亮，把状况阐发地清清楚楚，事光临头的时候反倒稀里胡涂。戏文里且不说，就说徒弟口中那些武林豪杰，哪个不是胆小心细遇事沉着，看来本身底子就不是做大侠的料。
老秦嘿嘿一笑。从戎的有几个信鬼神的，刚只不过一时冲动脱口而出。
马天复也有些急了：“跟你说话如何这么累！我是说那是沾了洗脚水的，不能吃！要吃洁净的这里有！我像那么吝啬的人么？再说这里的东西都是秦老头的，你尽管吃！不撑坏了就行，我管你那么多？”
“小翠，你是跟着……跟着马女人的吗？”
“小翠！小翠！李婆！”
小翠端着满满一盆洗脚水出去，服侍马天复脱去鞋袜，行动极其纯熟。马天复固然用些不安闲，但还没来及回绝脚就下盆了，也就听之任之。
“来，心武，你盘腿打个坐，会吧？”
“哎你，唉！起来起来，别磕了，起来！”
来的人倒是王婆。大桌摆在了二进的堂屋，马蓉已经在吃了。马天复起得早，此时腹中饥饿，端起小碗三两口就扒光了一碗饭，随口问道：“锅间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