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余具尸首被她一具具地翻看过，不知过了多久，jīng疲力尽的她有力地瘫软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哭道：“为甚么没有？为甚么没有？”
丁顺和孙英立时明白了秦堪的意义。
金柳进了院子便节制不住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发了疯似的吃力扒拉着满地的尸首，细心地辨认尸首的脸孔。试图找出那张熟谙到已刻入她骨子里的脸庞。
秦堪端坐顿时淡然一笑。
远远的，内城千户所遥遥在望，秦堪在丁顺等人的簇拥下打马缓行，俄然，一道美丽熟谙的蓝sè倩影呈现在秦堪眼中，那道蕉萃的身影失神地谛视着冒着青烟的残垣断壁，神情期盼却带着几分失落和忐忑，不时咬着下唇焦炙地看着院中，仿佛在等候着甚么能令她活下去的但愿。
女人的眼泪有很强的感染力，没过量久，杜嫣的眼泪也跟金柳一样扑簌而落。
秦堪穿戴大红斗牛锦袍，在满地尸首和鲜血的堂前空位上负手而立，目光对上二人探听的眼神，秦堪脸颊抽搐一下，冷冷扫视一眼那些脸sè灰败绝望的东厂大档头和掌刑千户们，然后抬开端，淡然地看着天空。
杜嫣紧紧搂着她，虽是初识，却为她的痴情而深深打动着，这一晚的泪，只为这位素昧平生的女子的苦悲。
大人这是要用鲜血完整洗濯东厂啊……
“大人。你如何了？那里不舒畅吗？”
“东厂掌刑千户刘胜犯上反叛，罪无可赦，斩！”
王岳死了，刘瑾必定掌内廷之权，将来东厂不知会由何人掌管，不管如何，杀东厂一个元气大伤。对秦堪的好处是无益有害的。
秦堪衰弱地擦了擦嘴，叹道：“杀了那么多人，你感觉我会很舒畅吗？”
行刑的几名刽子手双臂发软，扔了刀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然后哇哇大吐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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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嫣眼疾手快，娇躯一闪便超出了她，在金柳被大火灼伤前的一刹，莲足飞起狠狠一踹，燃烧着的门板被踹到半空，砰地一声重重落下。
“…………”
秦堪赞成地瞧了他一眼，道：“荆布之妻不下堂，你这粗货倒是个有交谊的。”
善后之类的事情天然用不着秦堪亲身措置，该死的都死了，该震慑的全数震慑住了，东厂经此一役，恐怕今后再也没法压锦衣卫一头了。
浅显的番子能够放过，但，东厂的首级必须支出代价，这件事闹出的动静太大，死一个王岳是绝对不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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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我家相公，让他派部属给你全城探听去，我家相公脱手了，东厂那些该死的番子必定被他清算得哭爹喊娘……”
丁顺浑厚地一笑：“部属此人粗中有粗，呵呵，婆娘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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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顺和懦夫营参将孙英批示着麾下军士押着一个个东厂档头，掌刑千户和掌班工头到秦堪面前，二人用探听的目光瞧着秦堪。
杜嫣悄悄在身后看着她，心中不知怎的有一种莫名的抽痛，为这位素不了解的女子甫失挚爱的痛苦，也为这乱世人间里到处可见的破家苦痛。
转过街口，策马行至无人瞥见的角落，秦堪脸sè惨白，终究忍不住在马背上哇哇大吐起来。
幸运是比较出来的，杜嫣心中俄然有了一种激烈的幸运感，有家，有职位，有亲人，另有一个相互爱得炽烈的相公，上天待她很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