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落了几场雪,放晴以后,春日融雪,近年前还冷了几分。瞧着金灿灿的日头晒在白墙黑瓦上,出现阵阵热乎乎的流光,一伸手,仍旧是北风彻骨。
别人还尤可,夙来最爱甜食的李子恒闻着稠密的香气,顾不上矜持,找了个由头跑到灶房,搓着两只大巴掌,围观了一阵。
开春前里家白叟在村前的大场院里训话,各家男丁都要前去听训,家中没有男丁的,才许女人们代为列席。这是乡里的老端方,年年如此,为的是鼓励乡民们辛苦耕耘,不能误了时节。
丫头们都捂着嘴低笑。
满院子都沉浸在一股激烈而芬芳的甜香当中,丫头们都在偷偷咽口水。
再舍不得,周氏还是叮咛宝鹊记着宝珠说的步调,“好轻易有个新奇茶点是张大少奶奶没吃过的,下回她再上门,就用这个鸡蛋糕打发她,免得回回都是滴稣鲍螺。“
曹氏也劝周氏:“三蜜斯瞧着漫不经心的,实在心机细着呢!这几天家里的大小丫头, 婆子仆人,都得了宝珠送的礼品,连外头几个出远门的都式微下,显见着三蜜斯特地叮咛的。太太当着三蜜斯的面夸大家蜜斯,三蜜斯不免会不欢畅。“
上个月李家又买了十几个奴婢,周氏垂垂不再管灶间的事,不过糖、油之类的精贵东西,还是她亲身办理。
李绮节把半湿的黑发挽了个疏松的发辫,笑道:“不难做,就是有些费糖。“
李绮节应了一声,宝珠乖觉,已经取了件厚袄子过来,为她披上。
周氏见第一锅切麻糖做好了,让李绮节先尝一块——这是求个好兆头的意义。
李野生着两个小娘子,怕小孩子贪玩,后院的老井早就封了井盖,还上了一把大锁,只要周氏和后厨的婆子才有开锁的钥匙。
说着,把烘蛋糕的步调一点一点说给周氏听。
周氏很喜好张桂花, 接下来的几天始终桂花桂花不离口, 惹得李大伯道:“快去调碗桂花藕粉来给你们太太吃, 别饿着你们太太。“
李子恒年过十二,也被其别人家的儿郎拉去一起听训。
李绮节才刚洗了头,正坐在火盆边烤火, 见周氏出去,赶紧起家。
李绮节坐在配房里,模糊能听参加院那头的响动,内心有些不幸那些替里家白叟,没有扩音器,他们训话端赖嗓子吼,七老八十的白叟家,吼上一两个时候,就是嗓子不坏,身材也受不住。
下人们噤若寒蝉,自此再没人敢提起李昭节和李九冬的出身。
李绮节干脆把一应物事都搬到配房里,一天到晚都窝在房里不出门。婆子们便不再往正院跑,每天迟早都到配房里回话。
李昭节和李九冬不是周氏生的,本来就有些敏感,加上家里的仆妇喜好逗弄小娘子,常常对姐妹俩说些“太太更喜好三蜜斯,不喜好你们两个“、“张蜜斯生得真都雅,太太拉着她的手不肯放,还说要认张蜜斯做干女儿呢“、“太太有了张蜜斯,不要你们了“之类的打趣话,一来二去的,李昭节当了真,竟然趁刘婆子不重视,钻进后院,闹着要跳井。
周氏笑道:“官人又说胡话了。“
李大伯、李乙和李子恒身为外男,还是免不了四周应酬,一向到正月过完,几人才余暇下来。
这天李大伯和李乙起了个大早,仓促吃了一顿白菜猪肉馅的饺子,前去和里家白叟们汇合。明天是大日子,里家白叟除了训话以外,还会调集乡里驰名誉的人家,一起商讨农桑,李大伯和李乙届时都要列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