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从曲江会上返来,又得了册封的诏谕,她已经被气倒在病榻上,本日是强撑着身子起来办理谢恩宴的,也是为了保全郭家的脸面。
她们算是瞧出来了,这位郭家娘子清楚是个不知好歹的,到了这份上还想着哭闹,也不怕扳连了太师府一起丢脸,如果叫她闹出事来,她们这几个来迎亲的少不得要吃了挂落,还是早早打发她上了车送进宫才好。
马车帘子晃闲逛悠粉饰住了内里的景象,在太师府一片道贺的声音中向着市坊外而去。
没有来见她一面,也没有交代过半句话,更没有替她办理过,就那样吃紧忙忙地将满心惶恐委曲与惊骇的顾明珠送去了东宫。
毕竟这是二房里闹出来的丑事,长房与三房全然不肯帮手,唯恐带累了他们的名声。
这时候恰是阳春三月,长安市坊中的垂柳翠绿如碧,暖暖的东风轻柔地拂过顾明珠额上的碎发,她慵懒地倚在窗边,望着太师府那扇紧闭着的侧门。
想到东宫,她不由地身子一震回过神来,那样可骇的日子她连想也不肯意想了。
郭玉秀一会就要从这扇门里出来了,她是良媛,不是太子妃,不能从正门送出来。
车夫照着她的叮咛把马车停在太师府外西侧胡同角落里,并不打眼,斜斜对着的恰是太师府西侧门。
顾明珠在马车里等了好一会,还不见宫车出来,不由地皱了皱眉,撩开帘子往外看。
她一起气愤地呵叱着那几个不知好歹的嬷嬷,又目赤欲裂地冲着郭玉兰道:“兰娘,你教人与阿娘说,不能就如许饶了顾……”
顾明珠面色冷僻,安静地望着这一幕,瞥见郭玉秀那骇怪而又狼狈的模样,她面上无悲无喜,好似只是在看不相干的人和事普通。
郭玉秀被强奉上了宫车,就在嬷嬷们要拉下帘子松一口气时,她倒是回过神来了,带着点哭腔大声道:“我要见我阿娘……”
只是那些嬷嬷岂是好相与的,见她如此也顾不得高低了,一把将她推搡进了马车,扯下帘子,大声叮咛车夫解缆。
嬷嬷们又是焦急又是腻烦,赶紧上前拦着她:“朱紫还是安份些吧,眼看就要到时候了,快些入宫要紧……”
“到了到了,请朱紫登车吧。”嬷嬷们架着郭玉秀出了侧门,不由分辩将她往宫车上扶了上去。
郭玉秀被嬷嬷们搀着脚下不断地往侧门走去,为了不让郭玉秀再闹腾起来,这群嬷嬷们部下悄悄用了狠劲,几近掐进郭玉秀的肉里去,勒得她生疼。
郭玉秀毕竟是被嬷嬷们半扶半架着奉上了宫车。
以是这一世,她不想再躲,不想再让步!
一想到太子那副耽于酒色鄙陋的模样,郭玉秀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手里的团扇都要拿不稳了,惶恐地想要回过甚去在人群里寻觅郭二夫人。
“良媛还是收敛些吧,如果教人看着如许闹着登车,只怕进了宫也别想抬得开端来了。”一旁的一名嬷嬷阴阳怪气地在她耳边说道。
那一世,顾明珠也是被人从大将军府侧门送了出来,老夫人嫌弃顾明珠在曲江宴上出了那样的丑事,勾引太子丢尽了府里的脸面,她被送去东宫那一日便推说病了,统统的事都交给了罗氏来办理。
郭玉秀满脸仇恨,倒是毕竟没有再喧华,低着头举着团扇向着外边走去。
东宫来的嬷嬷们大要上瞧着和蔼,但是一上了宫车便变了脸,恶狠狠地奉告她,如果不诚恳听她们的,今后在东宫有的是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