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孑然独立,望景神伤,深思:“别人都是如此敬爱,成双成对,我跟着来,又是何为。”当下也不予世人告别,悄悄欲走。
筵席过后,一行人回到郭靖府中。黄蓉、郭芙、小龙女都在,见世人返来,各自号召。黄蓉大腹便便,温言欢乐,叫一声“靖哥哥”,郭靖温情相扶,叫一声“蓉儿”。郭芙活泼好动,窜到郭靖身边,大喊“爹爹”,武家兄弟逢迎喊道“芙妹”。小龙女温文淡雅,悄悄喊声“过儿”,杨过好好回一声“姑姑”。
俄然,身形一滞,前襟衣物被人拽住,但闻耳边有个声音急道:“姨娘,姨娘!”
两人这番说话声音极低,又有姨侄名分,虽是搂抱一起,旁人倒也未曾留意。更有敌军暂退,世民气机多数放在了军国大事之上。
李莫愁见他如此恭谦,心中万分过意不去,但又看着黄蓉默立不语,更觉其间不能再生枝节,当即心念必然,只说“告别”,便淡但是退。
杨过死死抓住李莫愁,苦苦道:“姨娘,你使力啊,你快抓住我,快啊!”李莫愁望他一脸凄苦,心中酸楚难耐,无法双臂难擎,只低迷道:“过儿,过儿……”
杨过伸手欲打,却被李莫愁挡下。那边郭靖终究耐不住,骂道:“你这孩子如何如此说话,胡言乱语,快给李姑姑报歉!”郭芙双眼一红,却道:“谁要向她报歉,不要脸的女人!”说完,竟是甩了性子,夺门而去。武家兄弟连声喊着“芙妹”,紧跟不放。
连番刺激,李莫愁心中酸楚。郭芙那几声“不要脸”,听在她耳里,便让她想着本身和杨过之事,深思:“我果然是不要脸的女人么?明知过儿和我长幼年事皆差,却犹在心中动情。唉,罢了,罢了。”
郭靖喊道:“我不放,我不放!”又道:“曲解甚么!谁敢说甚么!”这两句喊得甚响,世人闻声无不惶恐,却又无人敢言。
郭靖道:“贤妹,怎的无事,我还未谢你拯救之恩呢。”这一句甚是诚心殷切,却不免更让民气生曲解。李莫愁悄悄点头,淡淡说道:“白日我在城上便已经说过了,襄阳能够没有我李莫愁,却不能没有你郭靖。你不必谢我,当时之境,换了谁,都会如我普通的。”几句话说得好不客气,唯恐教人听出了密切,便连对郭靖的称呼,都换了样。
郭靖心头一叹,却不好再说甚么。郭芙却道:“你晓得就好。我爹爹万金之躯,天然是襄阳城不成或缺之人,哪是你这类人能比的。”说完,又轻喃了一句“贱女人”。
此时两军皆静,端是看得惊世骇俗,皆赞这般神功,百年不遇。不料蒙古军中人影又动,一人高高瘦瘦,再度弯弓搭箭。“咻”的一声,又是一箭朝李莫愁背心射去。
“过儿?”李莫愁一惊一喜,却又黯然,只道:“你跟着我来做甚么?”
宋军天然不必说,就连蒙古军中,多人见得李莫愁不但貌美如仙,更是神功盖世,心中又是敬佩又是顾恤,均盼她就此纵上城头。
李莫愁凄然独行,心中空荡,行回住处,却用了很多时。待要进门,忽觉身后有人,正欲喝问是谁,却不料人影闪出,只道:“姨娘,是我。”
“过儿?过儿!”李莫愁如坠梦中,蓦地睁眼。却见杨过一手抓在断去的长索上,一手恰好抓在她胸口衣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