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和杨过此时定下盟誓,表情自是豁然开畅。当下也未几想,更是相拥自庆。其间各自心有慎重,倒是涓滴不做越礼之事。
李莫愁少时便在古墓学得琴艺,常日无事也会在山庄内把玩。只是琴声起时,老是心有所挂,故而总寻独处之时,天然鲜为人知。此时心复镇静,纤指轻拨,“无射商”调子一起,倒是一曲《淇奥》。
李莫愁莞尔一笑,却也不再多说,当下又引世人来见。世人见过黄药师,程英又将杨过和陆无双的来源扼要说了,而李莫愁也是坦诚,亦将本身和三人干系说尽。黄药师浅笑点头,甚是喜好。
待到程英相问,黄药师才说:“此番我是受人之托,才出来寻人。想不到一猜即中,公然是英儿。”
李莫愁和程英相视一笑,却不答话,自是起手动律,奏了一曲《流波》。这首曲子本来是要萧歌相和,尽诉少男少女旖旎情事。此时李莫愁倒是以琴代歌,琴声中亦是一番镇静情致。
这一句气定神足,李莫愁一听便知来人内功深厚。不及音落,便有一个青袍老者,现于世人面前。
李莫愁执手杨过,凝重道:“过儿,你莫怪我无情。现在我这般对你,不过是不想旁人冷眼闲语,乱我心神。”杨过点头应诺,正色道:“姨娘,我懂。”李莫愁微微一笑,随即还是寂然道:“过儿,现在天下动乱,蒙古兵侵我大宋,百姓流浪失所,我们习武之人,当要心胸天下。你郭伯伯早些日子已经带领群雄去了襄阳助战,我这番了结苦衷,便也要去襄阳,助他一臂之力。过儿,你情愿随我同去吗?”
只听她鼓掌嘻笑,高唱儿歌,甚么“天上一颗星,地下骨伶仃”,甚么“宝塔尖,突破天”,一首首的唱了出来,偶然歌词记错了,便东拉西扯的混在一起。
李莫愁上前揖礼道:“前辈见笑了,都是自家人,怕甚么闲话。”黄药师哈哈笑道:“当年你便是这般不羁。幸亏当时候没有伤了你性命,不然,这江湖上可要少去一名率性妄为的女魔头啦,哈哈哈。”李莫愁回笑道:“是啊,幸亏这些年莫愁这个女魔头只是率性妄为,所杀数百人,也都是奸佞该死之辈,不然的话,恐怕早就被前辈清算了。”黄药师点头笑道:“你这女娃儿,太谦善了。凭你现在的修为,想清算你,可不轻易咯。你那祖师林女侠地下有知,当不知会有多欢畅。”
这首琴曲温雅平和,杨过之前在古墓听太小龙女弹过。当时幼年不懂,也并不爱好。但此时听李莫愁奏出,倒是或高或低,忽徐忽疾,很有缠绵之意。当即心神渐走,渐渐如坠云间。
黄药师哈哈大笑:“你这女娃儿,果然还是老模样,这张嘴啊,可一点都不比我这阿谁宝贝女儿差上半分。只可惜,我那宝贝女儿,现在嫁了人,做了娘,便很少这般说话啦。”
程陆两人出门来迎,见两人神采轻松,言谈欢愉,亦是心中大石落下。当下也不问后果结果,只号召两人进屋歇息。
李莫愁吃了一惊:“这荒郊小屋,如何另有陌生人来?”正欲相问,却听程英大喜叫道:“师姐,你如何来啦?”
少顷,一曲结束。程英笑道:“李姑姑,你一返来就如此缠绵,可真是羡煞旁人。”李莫愁会心一笑,程英又道:“你远来是客,我这里却没甚么好东西替你拂尘洗尘,那便献丑一曲,与你相迎。”话落,自是取了玉箫,幽幽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