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伸手摸去,却摸到一个牙印,自是当日杨过发疯咬她留下。当即心头一酸,眼神一黯,却又嘲笑道:“不谨慎被野兽咬了一口,没事的。”
她只道本身似而复苏,似而含混,偶然见得身边杨过同在,满心欢乐,轻喃说爱,偶然却又见吕骁身故,杨过弃她,便又心身如入冰窖,痛心疾呼。也不知睡了多少时候,只感觉额头上似有一阵清冷,身边模糊有人走动,不觉缓缓展开眼来。
洪凌波心中一惊,却未多问。平素她虽是大咧咧不敷夺目,但是心机倒也详确。李莫愁一语说完,便是闭起了眼睛。洪凌波全收眼底,心中自是酸楚,暗想:“师父梦中一向喊着杨过的名字,莫不是杨过出了甚么不测?”只是口中却不敢问,只说道:“师父,我天然在你身边。如果你不肯意我出嫁,那我……”
待到人去,李莫愁便轻喃道:“凌波,但愿你寻得有情郎,莫如师父这般,落了个笑话。”话落,却又伤神落寞起来,回想彼时分开赤霞庄,不过戋戋二三个月光阴,期间竟是生出很多事情,当即又是长叹短叹,只笑世事无常。而后便在自嘲暗讽中,垂垂和衣睡去,整脑都是斩不竭的恩仇,理不清的胶葛。
待到次日,李莫愁果然慎重交代一番,言明本日便走。洪凌波虽知李莫愁遭受,却终是明白劝不住她,也就任由她自去,只又不舍相拥,再哭一场。
洪凌波闻言更惊,半晌间满心担忧。两人多年相处,相互性子皆是摸得清楚。李莫愁平素倔强,鲜有这般委顿之态,更是鲜少说累。凡是如此,便必然是心中有甚么不好说的大事。此时她暂抛私事,却将整颗心落到了李莫愁身上。只是李莫愁不再说话,她便也不敢再烦。当下略一深思,便是暗揣苦衷而去。
“师父,你醒了。”洪凌波脸上甚是忧色,说话时略渐转安,问道:“师父,你怎会和衣睡熟,好似受了风寒。”
李莫愁离了襄阳,自是转回赤霞山庄。
本来洪凌波先前拜别,只因有了意中人,便是那日武关镇上替她打抱不平的墨客。当日留动手札,尽是告之,李莫愁那些日子表情极好,天然衷心祝贺。只是现在连番遭受后,虽不反对,却也懒得再管,当下便是淡淡一说,倒让洪凌波心生怯意。
洪凌波听她语气寂然,急问:“师父,你又说这些话,到底甚么啦?”李莫愁苦笑道:“寻一些朋友去,明显白白了结一些恩仇。”洪凌波道:“我随你一起去,替你杀光他们。”李莫愁笑道:“有些事情,靠打打杀杀是处理不了的。”见得洪凌波惊诧,便又长叹一口气,转了话题,轻柔道:“凌波,再帮为师擦擦背吧。”
洪凌波沉默一会,便道:“师父,我去替你筹办热水香花,你好好洗一洗,去去一身的寒气吧。”李莫愁“嗯”了一声,却也未几说。
洪凌波一时不敢出声,只感觉李莫愁性子变得有些无常,却也不敢多问多说。当下任由她要强,却也到处紧跟,陪在身边。
洪凌波听到李莫愁竟说得毫不避讳,心中更是大惊。又见得李莫愁一脸黯然,便是暗想:“师父武功那么高,谁能对她用强?她江湖老道,谁又能骗她被骗?她性烈如火,必然不会饶人。为何眼下,倒是这般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