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固然没有分炊,可各处寓所,却有着严格的品级分别。

云青麟的神采越来越白,只觉浑身冰冷。

身穿桃红襦裙的丫环正跪在塌边,将今天下午云挽歌院内产生的事情本相一五一十地详确说来。

天禀高的后辈,天然居处良好,而天禀低的,或者没有天禀的,天然就如同云挽歌那样,不但居处破陋,连服侍起居的主子都屈指可数。

他喉头动了好几下,终究颤声,颤抖沙哑地问道,“你你,你想如何样?”

杏圆看着她寡淡到极冷的眉眼,在幽然的灯光底下恍惚不清,心头一寒,承诺着,躬身退下。

竹林四周,只偶尔有风声撩动竹叶簌簌而响,靠近的假山流水淅淅而动。

“麒麟阁?那不是五少爷的住处么?”杏圆不解。

云青麟吓得面上的肌肉都颤栗起来,立即一个声儿也不敢收回。

云青麟躺在那张过分奢糜华丽的黄梨木古式罗汉床上,半边的脸还残留着那一掌留下的乌肿。

说着,又冲那跪着的丫环尖声道,“去把云平阿谁废料儿子给我叫过来!”

同是云家西头的祠堂里。

云挽歌看着桌上悠悠晃晃的烛光,淡笑,“是啊!今晚那判官的存亡簿上,又得添上一笔冤魂命了呢。”

他惊呼一声,蓦地展开眼。

“恐怕不止如此,母亲。”牡丹玉屏背面转出来一个柔婉无穷娇若西子的好女子,恰是云想容,“云挽歌如此行事,怕是另有他意吧?”

他的额间,层层白毛汗叠落而起。

自打上午云霄和来过一趟,发明云青麟的那些主子都失落后,就另派了一些主子临时把守这院子,趁便照顾还是昏倒的云青麟。至于那些失落的主子,只命令,一旦抓到,打死勿论。

谨慎地捧着赤炎草站起来,就听云挽歌又道,“身上这条裙子脏了,就别留了。赤炎草晚点再用,一炷香后,跟我去趟麒麟阁。”

云产业家主母的斑斓内堂里,宋澜月换了一身绿兰缂丝长裙,挽着似堕非堕的堕马髻,头上并无多余配饰,只在发髻上斜插了一支通体翠绿梅英采胜簪,斜依在美人榻上,浅浅阖目。

旋即回身,忽地凑过前来,俯身,几近贴着他的耳边,轻笑而道,“饶你性命?五弟,你莫不是忘了,客岁冬至那日,你对我做过甚么了么?”

宋澜月赶紧坐起来,扶着女儿的手让她坐在身边,看着她惨白的面庞儿,心疼地拍了拍,随即又声含冷厉地斥道,“管她如何,今晚必叫她露了本相,再无翻身之地!”

“呵。”云挽歌轻笑,一指把玩着匕首锋利的刀尖,一边斜眸清婉地睨着床上几近吓死却不敢转动的云青麟,摇了点头,“五弟觉得我想如何?”

云挽歌看了看这个比本身的血亲更加知心的丫环,点头,“无妨,且拿去用下,多少能晋升一些。我临时没有灵力,还需求你的庇护。”

小丫环是个没有武灵的浅显人,被她一脚踢飞,一头撞在柱子上,当场额头见血,几近就丢了半条命。

云净甜这是想……

……

“嘘――五弟,谨慎些哦。”云挽歌低头,似是把玩动手里一柄闪着森森银光的匕首,在云青麟那张还算俊朗的脸颊上,悄悄拍了拍。

云青麟浑身一窒,蓦地想起了那天。

云挽歌对劲地笑了笑,清冷的月光将她那半面猩红胎记的脸颊,烘托得愈发像某种凶恶残暴的怪物,连带身后的月色,都渐染血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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